第27章 世道多无奈(2 / 2)
听说学堂的先生和他的妻子,与王著、高和尚一道来的,于是将这两人叫来村长屋中问话。
“你们可认识王著、高和尚?”官差问。
秦贞机敏答道:“以前不认训,在路上碰见,所以就同行了。哪知道他们是通缉要犯呢?要是知道,哪敢走在一起!”
官差傲慢打量秦贞、真金。
村长说好话,“您看,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一个是小妇人,哪像凶徒同伙?赵公子饱读诗书,品行端正,村人都赞呢!”
“听闻你们是大都人。家住大都何处?”官差又问。
要是将真实住址报出来,还不吓死这官差!秦贞心里想,但不可说出实情。她回道:“我夫君乃是集紧大学士许衡的学生,官爷可去大都查证。”
“许大学士?”官差难以置信,“许大学士的学生怎到这野村来了?”
“小夫人可别乱说!”村长也急。
“这种事哪敢冒充。官爷去查便知。”秦贞擡出许衡名号,只想让他们有所忌惮,不敢对真金无礼。他们真去查,她也不怕,许衡知道真金在此,自会为他顶着。
官差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看这小妇人底气十足,不像编造;再看那书生,虽不说话,又着粗衣,却有股贵气在。假如真是大学士的弟子,随便拿他们回去,岂不惹祸上身?官差投鼠忌器,觉得将此事禀告上去较好。只好请秦贞、真金回去,警告他们呆在村里勿乱走,官府随时会传召。
出了村长屋子,真金便问:“贞儿怎知道许大学士是我老师?世人只知我的老师是姚学士、窦学士,鲜有人知道我也过拜过许大学士为师。”
秦贞愣住,她之所以知道只因她与许衡见过,许衡对她说过许多话,劝她放手。她没把这事告诉真金,皆因不想真金为她担心,更不想他们的师生情谊受到损害。她回答道:“许大学士名满天下,我在宫里早听说过他的大名。今天不过是拿来急用,碰巧说中而已。”
“可是贞儿,你不怕官差真去追查,暴露我们行踪吗?”真金仍有疑虑。
她当然有想过,但许衡早就知道他们在燕尾村,不会说出去的。正在想如何敷衍过去,跑来位村民,急呼狗儿不行了!
赶到狗儿家,几个妇人正围着床擦泪。床上,孩子面色纸白,双目紧闭,已经去了。
“狗儿……狗儿!”秦贞奔过去,扑在床前,摸那孩子的脸,脸已渐冷,怎么叫都不会再醒来。她在床边又哭了,如草芥般的命,这就是人命。
张家的漏屋又进来一人,村民见了他都有愤慨,但都压着不敢表露。
达鲁花赤扎那说道:“小孩起争执,出点意外,在所难免。但闹出人命,谁也不想。我家努桑哈亦很自责,这是点心意,此事就此结了。”扎那放了几张宝钞在床头。
谁稀罕他的钱!再多的钱也换不回狗儿的命!秦贞盯住那几张宝钞,生出恨意,只想给他扔回去。
真金说道:“狗儿父母的事,还请达鲁花赤说情。”
扎那回答:“此事我爱莫能助。国有国法,触犯法律怎可徇私?假如人人徇私,国法又有何用?”
真金对道:“国法有云,弓箭私有十副者处死;五副以上杖九十七,徒三年;四副以下杖七十七,徒二年;不成副杖五十七。每副为弓一张,箭三十只。张家所藏弓箭实不成一副,加上又逢丧子噩耗,于情于法,都可从轻。希望张氏夫妇早日归来,村中也可安定。”
“先生说得在理。”扎那道,“只是这案子想从轻也不行。那张家人与王著、高和尚二要犯牵连一起,只怕还要从重量刑。”
真金无言以对,扎那是帮不上忙了,要救张氏夫妇得另想办法。
直到狗儿下葬,张氏夫妇也没回来。村人帮忙,在山上挖了坟坑,真金出钱卖了棺材,带领学堂的学生出席葬礼。同学见棺材入坑,泥土掩埋,个个抽泣抹泪,努桑哈也在场,没有泪,到是一副心不在焉。
听闻官府认定张氏夫妇与王著、高和尚有勾结,人关在大牢,要审问,想来定会遭一番大刑。他们可要吃苦了,秦贞担心不已,既担心又无奈,又愤慨。但又想,至少他们关在牢中,不知狗儿死讯,还盼望着等哪天出狱,与儿子团聚,念想能支撑人活下去。她只得这般安慰自己。
少了一户人,燕尾村没有变化,真金依然在教书,她依然为他忙碌家务。然而在官府,那名回去复命的官差将燕尾村藏有许衡学生的事禀报有司,请求核实。他只觉得自己做了该做的事,不想却要掀起场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