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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阳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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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昂纳德眸光微动,唇角笑意更深,又伸手揉了揉那颗露在外面的脑袋,才轻声道:“夜安,小殿下。”

当晚楚林远果然睡的很沉,之后每个夜晚,莱昂纳德都会给他倒上一杯。有时半夜会被一些声响吵醒,但很快又能熟睡回去。

柔软的床铺固然很舒服,但他心中不安从未消失过,童年的甜糕总伴随着更苦的代价。

直到几日后的早晨,吃早餐时楚林远留意到莱昂纳德白皙的手臂上多了几道阳光灼伤的浅红痕迹。

吃过早餐后,莱昂纳德带他到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前。

“这是……?”

阳光。

整面的东墙被改成落地窗,金色的阳光毫无阻碍的倾斜进来,尘埃在阳光照耀下清晰的漂浮在空气中,增添了些许人气。

“喜欢吗?”莱昂纳德问道。

楚林远呼吸变得急促,手足无措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走进那间房间,莱昂纳德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站在他身后。

这是……为他准备的?房间?

他不自觉的后退半步,却撞上了莱昂纳德结实的胸膛,喉咙突然涌上一股酸涩,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甚至忘记了呼吸。

他茫然的转身,眼底浮起将坠未坠的泪水糊了视线,他看不清莱昂纳德的脸。

“血族厌恶阳光”,莱昂纳德轻声道:“但我记得人类需要它。”

那一刻,紧绷的弦骤然断裂,楚林远眼眶的泪突然失去所有支撑,大颗大颗的砸下,视线也随之清晰,他看见了莱昂纳德含笑的眼眸在阴影下如同红宝石般散熠熠生辉,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他原以为在猎场那天已经流干了这辈子所有的眼泪。

此刻他才知道,原来人在感到幸福的时候,也会落泪。

还没等莱昂纳德掏出手帕,楚林远先一步用袖子胡乱擦干眼泪,吸了吸鼻子。

他忽然笑了,绽开一个比莱昂纳德见过任何东西都明媚的笑颜:“谢谢。”

这是莱昂纳德第一次看见他笑。

如果说先前留下他,是因为认为他或许还有些价值。

那么此刻,他是真心只想要守护这个笑容。

从那以后,楚林远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的变化,楚林远会坐在阳光房里阅读莱昂纳德为他搜集的人类书籍、尝试那些专门为他准备的人类食物、偶尔和莱昂纳德下棋或聊天……

数月后的一天,莱昂纳德外出处理血族事务,维森特突然来访,与莱昂纳德不同,维森特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啊,莱昂纳德的新宠物。”维森特绕着楚林远打转,像在评估一件商品,“你知道吗?血族每隔几十年就会养个人类玩玩,最后厌倦了丢掉。”

楚林远绷紧下巴,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着一把匕首:“我不是任何人的宠物。”

维森特大笑:“多么可爱的不自知!你以为莱昂纳德他真在乎你?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小皇子?”

他凑近楚林远耳边,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我不信你心中没有恨,想要复仇吗?你需要的是真正的力量,而我,可以帮你。血族的力量,远比你想象的更诱人。”

维森特留下了一封信。

维森特走后,他缓缓松开紧握的匕首,刀柄上繁复的徽记已在他掌心里烙下一道深红的凹痕。

那天晚上,楚林远独自窝在丝绒沙发里,思考着许多,十九年的隐忍换来的却是血脉至亲的致命背叛,说不恨是假的。

他想要力量吗?

如果能一直一直这样待在莱昂纳德身边和他下棋聊天……

可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血奴?但莱昂纳德从未在他面前露出过尖牙。

朋友?他觉得莱昂纳德付出的远比他多的多。

客卿?一直待在别人的家的客人也不礼貌吧。

莱昂纳德会有一天厌倦了赶他走吗,那他能去哪。

无数个疑问在他脑子里如同无数根混乱的线,缠成乱麻,越想越理不清。

大门哎呀一声被推开,见人回来,楚林远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起了维森特的话。

“你以前也有……嗯……交集过像我这样的人类?”

“维森特来过了?”莱昂纳德正在倒酒的手微微一顿。

“嗯。”楚林远将信递给莱昂纳德,暗道血族敏锐的感知力果然远超常人。

“有过几个常来拜访的老友,但落住的,您是头一个”莱昂纳德边说边拆开边缘的火漆印:“他们恐惧我却又想接近我,但没有一个像小殿下这样。”

“怎样?”

“复杂。”莱昂纳德直视楚林远的眼睛,“就像我对你的感觉一样复杂。”

这句话在楚林远心中激起一阵异样的悸动。

莱昂纳德展开信纸扫视了几眼后眉毛轻挑,“准备一下,明晚维森特家有个晚宴,殿下和我一起去。”

宴晚当夜,莱昂纳德的马车驶入维森特庄园。

黑色雕花铁门缓缓开启,道路两旁,身着华服面色苍白的血族身边都几乎伴着一个人类,那些人类颈间暗红的咬痕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自下车后,便有络绎不绝的血族凑上前来和莱昂纳德打招呼致意,楚林远跟在莱昂纳德身边能清晰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窥探目光,那些目光让他不自觉的绷紧了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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