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真实(2 / 2)
没意思,想哭。
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金属滑轨发出细微的“咔哒”声,戴着蓝色口罩的医生走出来,视线在空荡的走廊里扫了一圈。
“沈程的家属在吗?”医生疲惫的声音在医院的长走廊里回荡。
“我是。”微弱的声音从医生脚边响起,他这才发现手术室门边还蹲着一个少年,那身形太过于单薄,安静的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以至于他并未发现。
沈喻缓缓站起身,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蹲了多久,站起来时轻晃了一下,扶着墙才稳住身形。
医生口罩上方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就你一个?你家大人呢?”
“就我一个。”沈喻平静的回答。
医生看向他洗的发白的T恤和裸露出手臂上的各种旧伤,最后对上少年深不可测的黑眸。
沈喻眼神没有闪躲,也没有多余的解释。
“你……成年了吗?”医生小心迟疑地问,眼中带着几分怜悯。
“十六。”沈喻眸光晦暗,说道:“但我是沈程唯一的亲属,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你父亲...”医生的表情变得复杂,像是想说什么,又忍住了。最终,他只是叹了口气,选择用专业术语陈述道:
“患者经过紧急抢救,暂时脱离危险,刀伤离肝脏只有1.5厘米,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但身体还比较虚弱,还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一段时间。”
沈喻对医生礼貌的笑了笑,道:“嗯。辛苦您了,多谢。”
沈程住院后,他卖掉了老城区的房子。
那间屋子承载了太多不堪的回忆——碎裂的酒瓶、粗糙的家具、肮脏的咒骂、深夜的忏悔。
如今变成了一串冰冷的数字,先填上了沈程欠下赌债的窟窿,再缴齐医疗费后,沈喻向学校申请了住宿。
萧临渊时时刻刻的陪着他处理这些琐碎又沉重的事务。
他也只有萧临渊了。
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哥哥。反而比暴虐无常的父亲靠谱,比回忆里的母亲真实。
沈喻没哭,也没抱怨,只是沉默的整理着旧物。
八年零三个月,足以让一个只会对着他哭的小孩,长成连痛苦都拿微笑掩饰的大人。
萧临渊看着沈喻被痛苦硬生生磨出成长的棱角,实在心疼的紧。
好歹也是他养了八年的便宜弟弟,如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独吞苦果。真是恨不得将凌霄殿那颗银杏金树树全部拔光,通通捧到沈喻眼前。
但终究无能为力。这种无力的感觉竟比他掉下蚀骨渊被万鬼啃食还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