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再来一拳（2 / 2）

窗外四更梆子声突兀的响了起来，干脆利落地刺破凝滞的空气，唤回了二人的思绪。

沈喻突然转回了脸，看着他挤出一个牵强笑，道：“哈哈，算了，当我没问。”

沈喻迅速收敛情绪，他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再放下时，已经将情绪收拾得干干净净，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险些崩溃的人只是幻觉，除了微微颤抖的手。

他开口道：“还有正事呢。”

他需要做点什么。

什么都好。

只要能把心里这该死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酸涩感压下去就好。

沈喻推开萧临渊，捞起外衣翻身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背对着人整理凌乱的衣襟。

萧临渊看着人消消瘦的背影，想起来沈喻总是不好好吃饭随便应付两口的样子，喜好习惯，固然都能从眼睛窥到，但他已经整整四年有余，未能倾听沈喻的心声了。

既然沈喻说不问了，这事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萧临渊也没追着解释，只在心底记着必须要和沈喻说清，他温声道：“回家我们慢慢说好吗，小喻，别生气。”

沈喻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是那幅稳重却不太鲜明的笑，“回哪？”

家？他哪有家？

国师府？凌霄殿？

明明都不是他家。

萧临渊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他说的回家纯属是当年说顺口了，而现在，他们之间隔着四年光阴，早已不是当年，即便有过那个仓促暴力的吻，但沈喻还没有认可他们的关系，他也不敢冒犯的回答一句：

“回我们家。”

萧临渊想起了和小沈喻一起看过一个的公益广告，荧幕上的女声温柔念着：“有爱的地方就是家。”

如果说沈喻在那栋老房子里还能在角角落落，偶尔幻视到妈妈满怀爱意的眼眸注视着他，那么，在他十二岁时搬了家以后，那只能称之为房子了。

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在沈喻意识中这又变成家了，他意识到了什么，笑着对萧临渊说，“有哥哥的地方就是家。”

萧临渊沉吟半晌，终究是开口道：“小喻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沈喻笑着应道：“好。”

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沈喻手里拿着那张附魂符，道：“走吧，再晚点他们都走散了。”

萧临渊也不敢装可怜了，应道：“嗯。”

与来时不同，客栈的走廊已经熄了灯，二人走在走廊上却没发出一点脚步声，下到楼下茶厅，只有几盏灯零零的亮着，小二趴在柜台上睡着，照店，而墨符宗那一群人已经行动了。

看样子也刚走不久。

都说难过的人是无敌的，那么沈喻现在也应该很无敌，但奈何校里面推开客栈大门看到那阴沉沉黑压压的街道时，他又起了几分怯意，不自觉的往萧临渊身边靠了几分。

萧临渊察觉到了他这动作，问道：“怕吗？”

沈喻摇摇头，攥着灵符的手微不可察的收紧了几分。

怕，怎么不怕。

他好歹是个大活人，面对这些超自然的鬼，怎么会不怕啊。

如果说他在现实世界里唯一的安全感是来自手机的，例如半夜上厕所突然冒出一只鬼的话，他还能用快捷键给自己报个警，可在这鬼地方，若是被哪只恶鬼悄无声息地吞了，怕是连尸骨都找不到。

沈喻问道：“我们怎么过去。”

要是走的话，肯定是赶不上了。

萧临渊响指一打，残月便凭空出鞘悬停在离地三尺之处，道：“御剑”

沈喻皱了皱眉，道：“那岂不是太显眼了。”

萧临渊嘴角微扬，袖中掐了个诀，为沈喻周身镀上一层银白的灵力结界，道：“没事，现在只有我能看见了。”

沈喻不知为何，有了刚才那一出后，听萧临渊说什么话都感觉非常的奇怪，总觉得他话中有话，但他终究也没多问。

凌空御剑飞行在夜晚的青山小城中本该是一件非常潇洒惬意的事，但他们下方是空无一人的大道，晚风吹的街边的树，发出如泣如诉的沙沙声，像是诡异沙哑的曲调，偶尔传来几声婴儿的啼哭，客栈离民居还有一段距离，而那些邪祟被活人近期所吸引，都汇聚在民居区。

沈喻手中符纸被吹得翻飞，他突然问道：“两张符可以同时用在一只鬼身上吗？”

萧临渊摇了摇头：“不能。一只鬼承受不住两张符的灵力，强行附身的话...”他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会爆体而亡，魂飞魄散。”

鬼都落得这么个下场，那么附身的人，也不用多说了。

沈喻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符纸边缘，沉默了片刻才道：“行。”

这意味着待会儿他不能和萧临渊同时追踪同一只鬼了。

萧临渊察觉到他的不安，偏头又问了一遍：“现在害怕吗？”

沈喻突然似乎明白了——这人分明是在等他示弱。

他冷声道：“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萧临渊抿了抿唇，垂下眼睫闷声道：

“错了。”

像只被主人训斥了的大型犬，连带着御剑的速度都慢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