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那可不,裴大人还不是一样。一晃眼,都过去十二年了吧,您现在还不是……(2 / 2)
一片怔愣间,他找回心神,不觉已沉声问出口。
陈闲余继续钓鱼,没理会身边人的沉默,表情恢复平淡,淡淡的道,“谁告诉我的不要紧,重要的是,裴大人是否可以相信我了?”
这要他怎么说?
信与不信,其实很好选了。
他知道陈闲余先前的那些话中,肯定有骗他的成分在,但此人似乎知道的不少,对自己态度的友善可以看出来。
而且,知道皇后娘娘年轻时曾入军营带过兵的人不多,为了自家女儿的名声,施老将军当年硬是给自己女儿在军中时对外编了个假身份。
再者,就算知道这些,还知道当年的施家兄妹那次比赛的事,也根本少有人知道那块玉的来历,除了当年与施家兄妹走得近的军中亲信外。
因为……最先要克服的就是施怀剑的羞耻心。
他家大将军多要面子一人啊,年轻时那更是装的不行,指望他亲口说出这玉是他家妹子不忍心,私下好心安慰他时送的,杀了他都不可能让他亲口说出来。
而裴兴和是怎么知道这事的呢?
还是当年他无意间一次看到施怀剑手里拿着那玉,好奇问了一句,年轻时的皇后娘娘路过告诉他的。
然而现在……当年那些交好的同僚们,死的死、散的散,还知道此事的又有几人?
此事更不该是陈闲余一个小辈知道的。
一直以来悬着的心,忽然就在此刻安静了下去,那些怀疑、猜测、忐忑、恐慌都归于沉寂。
想起先前陈闲余的话,受他刚提及的那桩往事的影响,他思绪也不觉飘回从前,感慨了一句从前施老将军在时曾说过的话。
“唉,小姐是比大将军要聪明的多,老将军当年果然说的不假。”
“我也是才知道,原来当年她离世前,还留下了诸多后手,你能在京都就知道我在江南的所作所为,如果不是施大将军告诉你的,恐怕小姐留下的势力远比大将军要强。”
真是什么样的主将带什么样的兵,想当初,施怀剑就没有曾经的皇后娘娘聪明,现在类比自己,自个儿好像也没面前这个年轻人聪明。
这叫裴兴和内心不免感慨,沮丧的成了只淋雨的鸵鸟,他不想承认这是自己的原因,所以说来说去,还是怪施怀剑去吧。
这全是他该背的锅!嗯,就是这样没错!
裴兴和自己给自己安慰好了。
陈闲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谎言已出口,就要继续编下去,于是说道:“施大将军确实不知我们的存在,你也莫要告诉他,我的身份。”
“还有我们之间的事,还请你先瞒过他那边,还不到……”
不等他说完,裴兴和就率先摆手表示,“我知道,你不让他知晓,那就代表还不到让他知道一切的时候,我保证不向他透露消息。”
…嗯?这么信任我的吗?
看懂了陈闲余此刻的眼神,裴兴和望着他,悠悠补充了一句,“比起大将军的谋划,我觉得还是小姐更计高一筹。虽然我不知道她还有哪些后手,但你能知道这些,足以证明你的本事,你在你们这些人中当是地位不低。”
“你说你是过来救我的,那我就姑且信你一回。”
而且,这时候再传信给施怀剑,太冒险,时间也来不及了,但还有一个疑点,让裴兴和想不明白,他问道,“安王如今就在我府中,他为何还要派你来……等等,难道他不知你所为?!”
是了,到现在为止,这其实才是最说不过去的地方。
安王知他身份,也知他在江南做的事情。
如果安王和面前的陈闲余真是一伙儿的,没道理有些话他不直接来找自己说,那不是更快一点吗?
为什么还要陈闲余来转达?这简直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唯一能解释的答案就是,安王不知陈闲余找自己的事,陈闲余此刻的所作所为也不是安王安排的!
陈闲余一点也不慌的解答,“我与安王殿下一明一暗,事实上,他到目前为止,也并不知我替身的身份。”
“我们当中有一些人,只在暗处辅佐他,不让他知晓也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哦,这样,听他搬出皇后,裴兴和虽心中仍有疑虑,但也没再问下去。
两人之间安静了没一会儿后,便听裴兴和道,“但本次案件担任主审的乃是安王殿下,有他在,形势自然倒向我方,我们大可先杀曹望金灭口。若不成,就算我在江南的布局暴露,只要安王为我拖延到足够的时间,我也能让手下众兄弟分散逃跑。”
是有道理,但原著中,男主带兵去剿灭你们的速度太快,无奈之下,你只能选择用自己的命,来为安王陈不留扳倒四皇子这个敌人,以及扫除张丞相和张临青这些想要挖出真相的人。
而现在……还有人开挂啊!
开挂的还不少!
对上他那双认真又带了点点疑惑的眸子,陈闲余要如何说呢,想起原著中裴兴和的结局,他心头便涌起一股沉重,以及,如今还有一个远在京都踩在他们头顶上的人在对江南的裴兴和一众旧部虎视眈眈。
这话说完,陈闲余沉默了好一会儿,裴兴和也没有催,他不知道陈闲余脸上一点点加重的凝重和沉思是为什么,但他知道,他在认真考虑。
“安王……你这个想法没错,但裴大人,这并非上上计。”
思忖了半响,陈闲余才开口道,诸多想说的话堵在喉咙,想说什么又总觉得这么说不好,不合适,说的太明白又怕裴兴和自己看出什么来,陈闲余想了想,半遮半掩的给他打了个比方。
“就像两个势同水火、永不能和解的仇敌,如果在对方已经发现并且有能力除掉你的时候,你觉得是转身逃跑,让他暂时找不到你好;还是诈死,让他以为自己的这个敌人已经被他消灭了,从而让他放松警惕以待来日我们出其不意的反击更好?”
两人四目相对,陈闲余表情严肃且认真,裴兴和闻言先是一怔,有些微错愕,而后归于平静,脑子开始快速思考起他的话来。
裴兴和想了一下,就知道这两相比较之下怎么选才最有利,没再问那个敌人又是谁,他直觉陈闲余不会告诉自己,直接说道。
“先说说你的计划,如果办法好,我可以按你说的做;如果不行,那我自然不会让我的兄弟们去冒险。”
看着裴兴和平静却坚定的眼神儿,陈闲余面上平静,但心下又有那么一丝不切实际感,他还以为,他要再想办法进一步取信裴兴和呢。
裴兴和足够谨慎,但又说相信就相信他了,好像……做决定有点快。
明明表现的城府极深,又兼具武将的果断、浑似别人说什么都信的傻憨憨模样儿,但其实一点儿也不傻,反应又快又准。
陈闲余心叹:果然啊,这位叔叔还真就跟她母后当年说的分毫不差。
是他舅舅的另一个脑子。
在一堆武力远比智商要高的武将里,他硬是做到了智商武力双高,还远超其他人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