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二更(1 / 2)
第139章二更
“顺贵妃, 你言过了。”
面对顺贵妃的诘问,宁帝的表情亦很平淡而平静,却带着股慑人的气势。
“立谁为太子, 当由朕与百官决意,你说这话莫非是在怨怪朕不公?”他道,神情似高高在上, “你与锦儿已有错在身,莫要再执迷不悔, 错上加错。”
三皇子心尖一颤,强咽下心口的不甘,生怕母妃再触怒父皇罚的更重, 他也不想顺贵妃出事,出声求情:“求父皇饶恕,母妃她不是这个意思……”
“罢了,你不必狡辩什么, 朕累了, 不想再听你装乖扮巧。”宁帝挥手,不想再听他讲下去。
“锦儿,往后你便在你的皇子府中好生待着, 安安分分过活足矣, 莫要再贪恋些不属于你的东西。还有你母妃, 也将她带出宫去吧, 着废除贵妃封号和位分。朕与她, 此生不复相见。”
他又将目光瞄向一旁沉默跪着的温崇, “温相, 你令朕失望了。”
温崇何其聪明一个人,一下子便明白了宁帝的弦外之音, 再看看面前的三皇子和顺贵妃两人,心底重重的叹息一声,屈膝跪地,擡手平举俯身额头贴在手背上,郑重一礼。
“臣,有负陛下圣恩,愿请辞相位,是杀是刮单凭陛下裁决,绝无怨言。”
凭心而论,三皇子和顺贵妃挟持皇帝,虽未对他造成伤害和伤其性命,但光是做出这种行为就已是犯了天大的罪过。
而宁帝对其二人的处罚,也可以说是高高擡起,却轻轻放下,甚至,都不算是什么重的处罚,待母子二人在外人看来当真是宽容到没边儿。
而面对温相,宁帝同样没杀他,只是罢免了他的官职,将他逐出朝堂,罚了三十大板,不知道是不是看在顺贵妃母子的情份上。
可听完这样的裁决后,顺贵妃先是一声不坑,后却笑了,不是感动的笑,更像是无话可说,悲凉凄伤的苦笑。
同样发出笑声的,不止是她,还有一个。
只是陈闲余的笑和她又不是同一种含义了,本是声音被她盖了过去,然当他开口,似嘲弄似讽刺的发出第一声时,现场众人的目光才叫他吸引过去,注意到了他。
甚至,连悲痛过后就是暴怒的要和宁帝来个鱼死网破,拔剑报仇的施怀剑,也在被庄武安拼命拦着听到这一动静时,也暂时的被吸引了注意力,红着一双眼睛看过去。
而此刻,宁帝暗中调来的三万杨家军也已经到了宫门外。
陈闲余轻轻抚掌,手上还沾着血迹,身上白衣染血,模样算不得多整洁,甚至隐隐有些狼狈,可当他慢慢从地上站起,脸上挂着的嘲弄讥讽的笑容,却并未掩藏。
他直视宁帝和顺贵妃,说道,“陛下待顺贵妃母子当真是宽容,只是,贵妃娘娘的这个问题,问错了人。”
这一时刻,宁帝、三皇子、四皇子,场中所有人的视线不由自主的朝陈闲余看过去。
有人疑惑,有人惊奇,还有人纳闷儿这个时候陈闲余跳出来抢什么戏,还说出如此大胆的发言。
怕施怀剑一通乱杀想要逃命的人也暂时停下了动作。
而陈闲余的话显然没完,他继续道:“贵妃娘娘知道为什么三殿下不能是太子吗?”
顺贵妃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回望着陈闲余没有出声。
四皇子皱眉不解,悄悄拉陈闲余袖子,小声警告他别犯糊涂,但陈闲余没有理,挣开四皇子的手,一步步从那堆人中走出,一步一步,慢慢朝还搂着赵言尸体不放的施怀剑走去。
他身边的士卒持剑警惕,但却被施怀剑身旁的庄武安擡手压下,于是周围人就懂了,没有阻拦陈闲余的靠近。
他一边走近施怀剑,一边自顾自答道:“因为,陛下还没在那个位子上待够。”
“他怕了,怕成了太子的陈锦,自己再也压制不住;怕将来有一天,温家会等不及想让他给陈锦挪位置。”
“看看那边吧,他们不就是最好的证明。”陈闲余望向被士卒包围蹲在地上面色惨白的一些官员,擡了擡下巴,示意顺贵妃看。
他们赫然就是之前支持三皇子上位的那些人。
足足占了殿中官员二分之一那么多。
可想而知温家、温相、顺贵妃,这几个名称背后代表的实力有多强。
“而诸位皇子中,有意储君之位,又在几人中最为势弱的就是四殿下,他立四殿下为储君,不过是觉得他最好掌控。他之所有,皆为君所恩赐,可以随时给出,又可以随时收回。陛下,对于你的心思,我说的对不对?”
陈闲余此时已走到离施怀剑面前三步远,话落刚好停下,面面相望,施怀剑脸上除了愤怒和悲痛还有对于陈闲余的疑惑和不解,不懂他为什么走向他,更看不懂陈闲余此刻脸上的表情。
那双眼中,好像富含了千言万语想说,除了悲伤,还有亲近、信任,叫他越看越觉莫名其妙,心中又有种怪怪的感觉。
顺贵妃果真顺着他的话看去,见到他们惶惶不安凄惨求饶的情景,又瞥了一眼宁帝难看至极、黑下去的脸色,忍不住哧笑一声,面上尽是嘲讽和苦涩。
“原是如此。”
顺贵妃没有怀疑,像是全然信了,可在垂眸不知想了些什么后,又低不可闻的从唇边吐出几字,“不,也不止如此……”
陈闲余的话太过大胆,听来倍觉离奇,这么当面讽刺宁帝,不要命了?
听得后者的面色更是不自觉沉下去。
“无知狂妄之辈。张爱卿,这就是你教养出的儿子?”
“你若不好好管教,今天朕便做主帮你管上一回。”
但宁帝后面的话全被陈闲余看似平淡,细听之下又似压抑着极重的感情的一句话,给全然堵在了喉咙里。
更是来不及掩饰的,露出不可置信神色。
“我回来了,舅舅。”
简简单单几个字,炸的在场众人无不面露惊疑,顷刻间,竟有似人仰马翻之感。
张临青:啊?!怀疑人生.jpg
齐老尚书:?!嗯?怀疑人生、我终于是老的耳朵出了问题了?
谢尚书却是在听到陈闲余叫施怀剑那声舅舅后,整个人身体一震,脑海中猛地想起自己老娘。
谢尚书:我现在算是知道娘你当初为什么说那话了,你还真是我亲娘啊!这么大的事儿都瞒着我!
无数人震惊又懵圈当中。
只有三人除外,张知越立在人群当中,有种终于等到陈闲余表明身份的那种一颗心落地了的感觉,像脚终于踩在实地上一样,没什么好意外的,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而庄武安则是比施怀剑反应更快的,感情也更充沛的在一旁湿了眼眶。
等到了,他终于是等到了这一天。
甚至,他转头看见还呆立在原地一脸空白的施怀剑,抹了下眼角,大手用力一拍施怀剑的胳膊,提醒他,“大将军,你傻愣着干什么?七殿下叫你呢。”
施怀剑:啊……啊?啊?!
他整个人终于有了意识一样,眼瞳的焦点也重新找回来,飘飞的魂儿终于从虚空又飘回了身体里。
他不敢置信,满脸懵逼又找不着北,一时很有点不知所措和不知所云,一会儿看看庄武安,一会儿又扭头看陈闲余,再回头看看躺在地上已经死去的‘不留’尸体,手忙脚乱,整个人像是在做梦,“啊?我?你叫我舅舅?”
“你为什么叫我舅舅?”
“我、我不是你舅舅,我是不留他舅舅。”
直到这最后一句话说完,陈闲余笑了,庄武安无语又头痛的扶额,为自家大将军这迟钝的大脑袋叹气。
“将军,您还没明白过来吗?”
“真正的七殿下是您面前这位,站在您面前的才是您亲侄儿,而这个,是假的。”庄武安指了指地上躺着的赵言尸体。
听得施怀剑一愣一愣的,“……假的?”
又看向陈闲余,真的??
其他人不同程度的吃了一惊。
而张丞相这边,在看到这一幕后,注意到宁帝急转向自己的视线,心里半是复杂半是惭愧的跪地拱手朝他一拜。
这一礼,是致歉也是赔罪。毕竟,他是真的对宁帝过意不去,凭心而论,宁帝其实挺信重他的,可他却有负他的看重,不管是因为什么,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陛下,臣有罪。臣犯了欺君之罪,可这罪臣不得不犯。”
“闲余不是臣的儿子,他是、他是您和皇后娘娘的嫡幼子,也是真正的七皇子——陈不留。”
草(一种植物)
一时间,无数人在心里共同骂这一声,其中就包括最凌乱的张临青。
他一会儿看看那边已经和施怀剑认亲上了,笑的一个比一个灿烂的陈闲余和施怀剑,一会儿又扭头看看这边的张丞相,破案能力出众、敏捷聪慧的大脑已经在飞快的运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