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鸟归巢(2 / 2)
她不知这么多年过去,那人是否还愿意见她,是否愿意接受她,是否怨她恨她…嫌弃肮脏的她。
是否愿意爱她,不是太子哥哥的爱,不是对挚友对幕僚妹妹的爱,而是男人对女人的。
从出皇宫的那一瞬一直到离开京城她都不曾回头看过哪怕一眼,那个如同地狱一般击碎了她的牢笼,吞噬她令她感到无比恶心的地方。
这一刻,被折断羽翼的囚鸟终于冲破了牢笼。
时间在煎熬中逐渐流逝,沈丹宁也越发紧张。
表姐,前面就是的熹平县了。
沈丹宁随着武陵卫的提醒,心里就像出征前的击鼓不停落下。
突然马车一晃停了下来。
沈丹宁黛眉微蹙:怎么回事?
妤樱也随之一愣,擡手掀起车帘探出头想要问问,结果顺着武陵卫看向前方时眼睛骤然瞪大,惊讶的就连嘴巴也忘记合上了。
妤樱?沈丹宁拧眉。
这时武陵卫从外头喊道:突然遇到点事,还请表妹先下车。
沈丹宁因为他们突然奇奇怪怪的,心底光顾着疑惑,也未发觉武陵卫慌乱中对自己的称呼也乱了。
沈丹宁面色狐疑的看向妤樱,妤樱调整了下情绪也跟着附和:奴婢扶着小姐先下车吧。
二人都是沈丹宁的心腹,纵是疑惑,她也借着打开的车帘走出了马车,随之一只手映入眼帘。
那只手虽是男人的,但却不是武陵卫练家子般带着厚茧,却也不至于过于柔弱,它的主人幼年开始习武练剑弯弓搭箭,虎口与指节处生出了一层薄茧。
沈丹宁呼吸凝滞,泪水瞬间充盈眼眶。
擡眼望去,只觉得隔着一层雨雾,朦朦胧胧间见到一张温润浅笑的脸。
十多年光阴,如瞬如昼如梦似幻。思念到被铭刻进每个夜深人静的记忆在一刹那间尽数回笼,如同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将她笼罩沉沦其中。
她嘴唇翕动几下,云国万人之上自来杀伐果决说一不二的孝清太后可镇百官,责骂帝王,权倾朝野宫廷,却在这一刻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只一味忍不住啜泣。
晨间的光穿过云雾透进来,自来积威甚重向来无情凌厉的眸子在擡头仰视男人深垂下的那双眸子时氤氲在眼里的泪水终于还是止不住的滑落,将羽睫一簇一簇打湿,坠在上面星星闪闪的光,荡在那双幽深的黑眸里,是流动的暗光。
霍景琛瞧见那些泪珠如同雨滴落入地面,在他心底阴湿的一片激起一朵朵水花犹如夏日绽放的烟火:丹宁,我来接你了。
这一刻沈丹宁幻想了多年。
她一路恍恍惚惚记不清是如何与霍景琛一行人回到了住处,她眼睛哭到红肿,嘴角却始终牵动着笑意,手指死死攥着霍景琛的衣襟生怕这只是一场梦。
不知又过了多久,不知不觉随着众人来到一处郊外的山庄入口。
山庄位置在熹平县的一处郊外,曾是当地富户人家每年避暑的山庄,这里不仅一应俱全,甚至远比城中大户人家的府邸要宽敞繁华的多的多,景色也更加宜人气派。
这周围风景秀丽,空气又好,的确十分事宜修养。
山庄里还自己养殖了好些牲畜家禽,后院半山腰有一大片早被开垦出来的田地。
若不是太后娘娘有办法又花了大价钱,想来原本的主人势必不会转卖。
丹宁!…
山庄小路的门前站着一个与霍景琛身着的苏绣锦袍相似的男人,眉眼间说不清是哪却跟沈丹宁略有六七分相似。
沈丹宁惊喜的看着对方,即便早就知道,可真正见到时心情依旧激动,她冲过去抱住男人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男人接住她时高兴与酸涩心疼纠缠的无以复加,轻揉了下她的脑袋:丹宁长大了。
沈仲怀在感慨间夹杂着无尽苦涩,这是他沈家上下千娇万宠的妹妹,也是她在过去的十多年间一直承担起维护他们的责任。
若不是丹宁,他与太子殿下怕是早就冤死在何处都未可知。
陵卫,沈仲怀将人全都引进庄子:这处宅邸足够大,大家先进去吃饭休息再说后话,等到了明日我再带你们去后山那边。
武陵卫心下了然。
这些年沈丹宁私下与他没少养兵买马,之前就陆续找了各种理由将人分批转送了出去。
这次以刘相东窗事发的名头他们也一并背着皇帝带出了这些前锐精兵,沈仲怀说的自然就是他们这些年养的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