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1 / 2)
第 21 章
萧宁起先还忍着,听着这话,实在是压不住心底的怒气,声音骤然压低,裹挟着凛冽的寒意:“萧欢颜,你胡说什么!是不是灌了几杯黄汤,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那点心思,她何尝不知?只是她不愿,不屑,更不能!
一个“不愿”,便横亘了千山万水。
萧欢颜像是被这寒意冻僵了力气,攥紧的手无力地松开,滑落。
酒意彻底冲垮了理智的堤坝,眼底氤氲的水汽再也藏不住,模糊了视线,她擡起头,“姐姐你为何就不能看看我?我也是女子啊,我对你的心,难道就比旁人轻贱么?”
荒谬!
萧宁只觉得一股郁气堵在胸口,化作一声沉沉的叹息:“回你自己的帐子去。今夜的事,我只当从未发生。”
萧欢颜通红的眸子死死盯着那张熟悉的侧颜,想从中找出一丝一毫的动摇或伪饰,却只看到一片冰封的绝壁。
心,像是被狠狠剜了一刀,瞬间空了。
她垂下头,长长的睫毛掩住所有破碎的光,半晌,才失魂落魄地撑起身,摸索着捡起地上散落的衣衫,动作迟缓地往身上套。
帐外响起了脚步声,有人往这边走来。
萧宁眼神一凛,反应极快,拉了拉萧欢颜,“有人来了,快出去。”
萧欢颜的醉语还未出口,帐帘已被掀开。
是朝云。
“你们……在干什么?”他目光死死钉在衣衫不整、发髻微散的萧欢颜身上,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看清来人并非预想中的沈今生,萧宁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松,但那份冷意丝毫未减,直视朝云的眼,没有一丝慌乱,“你不在自己帐子里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朝云心里窝火,又没法发作,毕竟是这几月来萧宁对他态度一直都很冷淡,甚至可以说是漠视,无论他做什么事,说什么话,萧宁都没有过回应,无论他怎么献殷勤讨好,都热脸贴冷屁股。
纵然他再想亲近,也无从入手。
他往床边扫了一眼,强压下怒气,转身往外走。
萧宁喊住他:“站住。”
朝云脚步钉在原地,背对着她,一只手扶住额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压抑得发颤:“夫人……恕罪。我……什么都没看见。”
他几乎是咬着牙保证,“今夜之事,烂在腹中,绝不敢泄露半字!”
“呵。” 一声极轻的笑从萧宁唇边逸出,她缓步走到桌边,姿态从容地坐下,为自己斟了一杯冷茶,擡眼看着朝云僵硬的背影,那眼神,那语气,连一丝敷衍的遮掩都吝于给予,是彻底的漠视,“看见又如何?我萧宁行事,向来敢作敢当,何曾畏惧过流言蜚语?”
朝云咬紧后槽牙,腮帮绷紧,忍得双眼赤红,他霍然转身,对着萧宁的方向草草一拱手,随即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营帐,帐帘被他带起的风狠狠甩动。
帐内,死寂重新笼罩。
姐妹二人隔着方桌对坐。萧欢颜偏头看着萧宁,一双杏眸里满是少女怀春的温柔,她问:“姐姐,你是不是嫌弃我?”
萧宁眉心蹙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杯壁:“我为何要嫌弃你?”
“因为我喜欢的是姐姐,无论姐姐怎么想,我对姐姐的心,始终不变。”萧欢颜小声嘀咕,她倾慕着萧宁,从少时到如今。
她本想着,待等些时日,再跟姐姐表白,可朝云的出现,让她再也坐不住。
她担心,再不说出来,就来不及了。
“我从未说过,” 萧宁放下茶杯,杯底磕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她的眸光也随之彻底沉冷下去,如寒潭深不见底,“我喜欢女子。”
“我不信!” 萧欢颜激烈地反驳,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姐姐待我这般好,从不厌恶与我亲近,若非有情,何至于此?”
是,以前的确是。
可今晚,萧宁只觉得萧欢颜聒噪,话多。
她不想再跟萧欢颜说一个字。
“既然姐姐不喜欢女子,为何还要对我这么好?”萧欢颜不甘心,她极少服输,这么些年,除了萧宁,未输过任何人,她不过是跟自己喜欢的人表白,何错之有。
“我从未说过喜欢女子,我只是把你当作寻常的妹妹看待,给你衣食,教你学问,你以为,还有其他的么?”萧宁重复一遍,冷漠的,就像一潭死水,再无半点波澜。
萧欢颜愣住。
眸子里的光一点一点地暗淡下去,神情哀伤,似被人狠狠在心上剜了一刀,她听懂了,萧宁在拒绝她,并且是以最冷漠的方式,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萧宁强压下喉间的一抹涩意,披了外衣起身往外走。
她讨厌别人问“为什么”,她不想解释,也不想回答。
不管她做什么,做什么决定,都有她的道理,不会为什么。
一如现在,她喜欢的人,已经不再是陈昭,而是——
——
帐外,是寂静的夜。
萧宁缓缓走出帐子,拢了拢身上的外衣,擡眼望月,清冷的月光照下来,在她的身周笼了一层寒霜,而她的眸中,没有半点光彩。
身边是手握长枪的护卫,护着她的安全。
这七八年,她没用过外姓的护卫,她身边的人,都是姓萧的,是萧家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方便许多。
除了淮泗。
淮泗出现在她身后,用极为轻缓的脚步走来,低声道:“主子,二小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