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酆安传(4)(二合一)(2 / 2)
他还会再来的。
我看着他的背影,他头发用古木簪子高高拢起,我们没说一句好久不见,也没说一句再见,但我就是开心,我已经原谅了他那天晚上的所作所为,我的记忆淡忘了,只剩下眼前这一点点。
“等等。”
贺珺璟明明已经走出了很远,我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追了上去,才跑了两步,就有些气喘吁吁了。
“将军!”
“还有什么事?”
他公务应当是相当繁忙的,而且我见过大多数人,他们说自己会去哪里都只是搪塞一二,其实并不会真的去,但是我出于直觉,隐隐约约认为只要我说了这件事,他一定会答应。
“将军,上一次奴在您面前没能写上一个字,下次您再来的时候,可以教奴写字吗?”
我并不怕他笑话,一点也不怕,“我……奴现在还不会写您的名字呢。”
他突然顿住了,张了张嘴,“好。”
“真的吗?”
当他答应我的那一瞬间,我的世界天光大亮。
“当然。”
听说近日贺珺璟在朝堂上呵斥了某位大人,因为他提议卸甲归田,听说哪日贺珺璟又在朝堂上同某位大臣吵了起来,他非说要给女皇选男妃。
贺珺璟真忙,我就这样等着,等了好久好久却只有传闻据说,往常我不喜欢往权贵身边凑,如今我都在外间端茶送水的,希望哪天贺珺璟还能像那天一般突然从背后拉住我,哪怕并不是用和善的语气,我还能得到将军的道歉,有一回我听几个同贺珺璟平日里关系一般的大臣编排他,说他克妻还有不可告人的癖好,不然怎么会没人去说亲?
我心中暗暗诽谤,贺将军是这个世界上最和善不过的人了,哪里像他们说的那样,最可笑的是还有人说贺珺璟长得不好看,明明是谪仙一般的人,我气不过,奉茶也不尽心,滚烫的茶水便落在了那大腹便便的官员手上。
“客人您息怒,奴不是有意的。”
放在往常,我肯定怕的要死,毕竟这些人一句话就能要了我的命,可我今日就是不怕,琦娘总会护着我的,我是“贺将军的人”,那官员被烫了一下倒没怎么发脾气,可能是因为喝多了酒感觉不到疼,这茶又哭,倒了便不喝了,他反手挑起我的下巴来。
虽说楼里没有挑客的规矩,可我一下就感受到恶心的情绪,那么清晰,似乎快吐出来,在我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时候,我的心早已装不下任何人了。
“大人,请您……自重。”
我疯了吗?我一定是疯了吧。我在向嫖客说自重,他听完同样愣了一下,哈哈笑了出声,接着问我为何戴面纱,这样的场合。
我心咯噔一声,因为这张会让贺珺璟浮想联翩的脸,我已经戴了很久的面纱了,逢人便说身体不适怕过了病气,如今这套说辞别人必定是不信的。
“奴……自小脸上便有疹子,现在痊愈了留下了印子,样貌丑陋,故才带着面纱……”
看一眼就要倒胃口的,我不相信他们还会喜欢,果然一听这话,那位大人要我滚远点伺候,我低头做小,却仍旧不舍得离开这个房间,我想听听有关贺珺璟的事情,便退到角落里抹茶。
“听说了没有,那位怕是要被流放了,朱兄还是趁早断了与他家的联系为好。”
“哦?那位,爱玩的?”
我第一反应就是南乡王,这群达官贵人中没有一个人比南乡王更爱玩了,可他已经一个月没来过了,琦娘让别人不准乱说话,月季也跟着回不来。
“他敢贪宫里修缮的银子,听说朝阳宫的房梁砸了下来,死了十几个宫女太监,还好当时那位没在朝阳宫待着,不然扣上谋反的罪名,是要杀头的。”
我后半段听的不太真切,反正每个来借酒浇愁的恩客喝高了都说生生死死打打杀杀的东西,谁又要被杀头了根本不奇怪。
“真晦气,我前些时候还收了个礼,叫月季,就从这楼里来的,现在那杀神不会觉得我和他有关系吧,不会牵连到我吧,那姓贺的还真是忠犬!”
“哎!”
最先说话的喝了口茶笑而不语,我听得真真切切的还有点不敢相信,那月季不是花,而是个人没错,她如此得宠竟也被送了人,还有贺珺璟……他不是不在朝堂上站队吗?
我利用已有不多的信息开始推算,还没算出所以然来便又被点了名字,这回我是不小心把茶水烫了花了,领班的见我什么都做不好,趁着恩客还没有往这边看连忙给我拎走了。
“琦娘,你看她!”
出门转个弯刚好遇到琦娘,领班恨铁不成刚的瞪了我一眼然后把我抛给琦娘,我还是心不在焉的狼狈样子,自然什么都不用说,就知道我这人不成,琦娘什么也没说让我回了房间,我寻思她对我也是失望至极了才对,最好谁也别管我。
然后,我又可以趴在窗棂上看一天的月亮。
“苏莺!”
琦娘今天没给我这个机会,到了用饭的时候,琦娘扭着纤细的腰肢过来了,我看她喜气洋洋的模样,以为是贺将军终于有时间了,稍微说了两句话才知道,她有别的事情找我。
“苏莺,城西的柳老板你是见过的,对吧?他靠布匹生意发家,如今也是城里数一数二有钱的人,小道消息说啊,他是下一个皇商,你说是不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前途限量与否我不知道,反正我没听过这号人,我顺着琦娘的话说了一句好,琦娘笑容又加深了一分,整个脸都抽搐着骇人。
“那你这是看上了?今天柳老板说你前些日子去打簪子的时候,他远远看见你,觉得欢喜,一路追问才知道你是我西台阁的姑娘……你若是个良家子,他现在就得请冰人来说媒了,可见还算用心,要不你就同意他当个相好的,他也并不总来。”
“荒唐!”
我脱口而出,琦娘竟然是存了这种心思,“琦娘难道不知道我是贺将军的人吗?怎能让我做这种事?”
“欸?你还替客人守身如玉?那贺将军多久没来了?上回南乡王送的银子早花的差不多了,贺将军何时送过一文钱给西台阁?如今柳老板肯给你二十两定金我分文不取,也是为了你和你那个病秧子妹妹来的好!”
琦娘因为我不肯接客对我破口大骂,我也不知道她骂了多久,好在还不到动手的时候,她说我把自己定位的太高,说我痴心妄想没有救,还说早知我是这种不争气的就应该早早扔出去,我跟她吵了一顿,那五百两银子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花光,琦娘的账本打的精明,最终还是我没理,总而言之,现在谁也比不了贺将军的事重要。
夜晚,我睡得迷迷糊糊,眼角都是眼泪,我对不起雁雁,我执迷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