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靶神（2 / 2）

这回他二人都没穿甲，隔着几层绸衣相贴，未免有些暧昧，他伸手理她额前的碎发，轻声道：“我担心你，按着在京里的计谋，等这几日将临近碎叶城的几个小城镇给劝降，你该去于阗了，又是单枪匹马的，陆某害怕极了，便想过来多教教你，也是换陆某自己心安。”

“怎么单枪匹马了，不是说好前锋石将军会带队陪我去的？”庭悦哼了一声，“你也莫太挂念我，上战场本就是脑袋别裤腰的事情，今日我想想你，明日你想想我，还要不要家国了。”

她说的冠冕堂皇通天达地，无欲无求地像个老书生，陆云起捏了一下她自己梳的冠子：“陆某不在，就算你身边有千万人马相护，也会觉得不安心的。”

他诚恳地望向庭悦往后躲的眼睛，半是释然半是宠溺地对她笑：“陆某唐突，楼大人聪明得跟个入仕二十年的老官似的，有时都忘了你还是个小姑娘。”

他在男女事上向来没什么谋算，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嫌弃她笨的时候一本正经，恨不得逼她三日内就能打顺一套刀法；戏谑她时也不顾面子，多放肆的嘲笑调侃都能平铺直叙地说出来；推心置腹时又有死心塌地般地诚恳，牵挂就是牵挂，忧心就是忧心，欢喜就是欢喜。

他的眼睛本就澄明得好似清清深潭，无论在说什么都这么认真地看她。

庭悦手足无措地仰头，只觉心口乱成团线，跳得乱七八糟的，这这这，也许，或许，大概，可能恋爱情到浓时，她应该抱他一下，还是……亲他一口？

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要亲也不能在这里亲啊，这不是感情到不到位的问题，这是她今天随便梳洗根本没在乎打扮的问题。

初吻对象虽然不重要（反正她觉得初恋都是用来怀念的），但初吻当天自己一定要漂漂亮亮！庭悦深觉自己的三观不太正，可她不想改。

她轻轻地咽下一口口水，略略平复自己的心绪，转头去搭弓，尴尬道：“咳咳……陆将军如此厚爱，卑职也是没想到啊呵呵。”

陆云起看着她赤红得有些发烫的耳朵根，正想伸手去揪，忽看见在耶律平手底下的曹长史过来叫人：“楼大人，前头兵士们都闹将起来了，元帅大人说叫您过去处置。”

庭悦惊了惊，连忙从陆云起怀里窜出来：“出什么事了？”

曹谅显然有些心急：“还不是为着那些俘虏的事，有位光兵路过俘虏营，见着杀死自己弟弟的那位俘虏，一时气不过就要打，夏将军自然没让，说这些俘虏都要听您的安排该送回乡去，杀兄之仇不共戴天，兵士们就往元帅帐子那边闹了。”

她冷静下来，将箭镞收好：“晓得了，我这就过去。”

自古元帅分两类，一类身先士卒自己直接领军，与众多普通兵士们不端架子共乐乐的，但耶律平属于第二种，坐镇后方把握方向，除非生死攸关，否则最好还是做根定心骨，不在普通兵士面前显眼。

且这种善待俘虏却会激起群愤的事，最好也把锅推在庭悦这种小官的身上，把元帅给摘干净，这并非是因为他们自私，而是把锅丢给小官好解决，耶律平出来说两句自己其实是和光兵们一样是想俘虏全死翘翘的，把军心给稳住。

庭悦也不在乎自己去背个黑锅，她如今就是个芝麻小官，等回京后就去转任文官，打完龟兹后头就算要打仗也大多不会让她上阵，时日一长，这事也就过去了。

陆云起随意从架子上拿了个把长槊，将她的箭筒收好挂在腰间，道：“我陪你一起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