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继父，父亲1（2 / 2）

因为他身上流着的是清河郡主与陆成敛的血，若母亲能给他生个弟弟，自己便能做个锦上添花的继兄，可母亲生不出来，父亲又忌惮着母亲不敢纳妾，他便成了父亲这辈子的耻辱。

所以母亲死了，父亲又有了亲生的儿子，可父亲在陛若要立亲子，必得他这个继子先死了。

他也不晓得父亲是因为要给他亲生儿子开路，还是被罗小蛮一意撺掇，竟会想着在夜里杀了他。

他在父亲膝下十年……十年呐，黄行后头对母亲薄幸又如何，他早将他当作亲父了。

他从未想过他与父亲十年里如此亲昵的父子情分，终究比不过血浓于水的婴孩一声啼哭。

如今又快有十年未见，他都快从那伤疤里头走出来了。今日突然又碰上，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白驹过隙，父亲怎么会老了这么多。

当年他被父亲在暖衾枕被里险些用匕首扎死，早就看透那番污糟可怖的心肠了，只是遥想起那还算过的快乐的童年，依旧是下意识地叫了他一声：父亲。

庭悦惊得连衣裳都忘记擦了。

她自己也将身子摆出个温顺大方的做派，不像方才一直靠在陆云起身上，略略低了头道：“多谢都督大人抬爱。”

陆云起既为宗亲，宫城里头自然会开一处宫苑与方便他住，只是他向来比较黏人，拥着庭悦去梅园给她攀一枝红梅簪花，两个人今次回楼府宿了。

他自打见过黄行后精神一直紧绷，在疏落的梅园里与庭悦使劲拥了一下才略略缓和。

驿馆离宫城略远，明日又要行朝贺，估计是为着待客之道周全，是以礼部也安排了一处宫苑给黄行和他儿子住。

庭悦和陆云起正从梅园里出来往宫道走，迎面碰上了黄行与黄子润。

黄子润紧紧拽着父亲的手，怯生生地扬起头，对着陆云起做了个礼，道：“长兄好。”

陆云起的个子实在是高，他垂下头对着那孩子冷哼了一声，道：“你我既不同母，也不同父，你年幼时我在山南东道吃观音土，担不起你这一声长兄。”

黄行似乎有些尴尬，道了一句：“子润打小就晓得自己有个哥哥在长安，听了你在龟兹的英雄事迹，便一直缠着我要来见你。云哥儿，你……你近些年过的可好？”

“过的好不好如今都熬过来了，倒真没想过父亲居然还以为我活着，父亲……你好赖养我一场……既晓得我曾过的不好，也莫揭伤疤了，便作两清了吧。”他将庭悦拥得极紧，粗粝的手掌握住她的肩膀，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揉在怀里。

庭悦和他腻了这么久也习惯了，面上云淡风轻：“礼部册子润为世子的诏书应当会在上元节下来而后行册礼。郡王爷这两日住在楼府，您若想见他，可去楼府递个找下官的帖子，您也晓得他的脾气，犟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