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日月齐光（2 / 2）

她释然笑道：“万物萌生后死乃天地之理，朕领军三十载，流血尽百斛……朕平日读史，纵横如秦皇，亦有求蓬莱仙岛灵药之余罪，朕自问为人帝皇功过皆有，就不给自个添求羽化而不得的的名声了，沈行止，我沈家皇脉，若有敢坐龙椅之上求丹药长生的，哪怕潦倒于病榻，也要给朕这个祖宗写《罪己诏》。”

庭悦应声与起居郎共行稽首大拜领旨，眼泪再也忍不住，一滴一嗒地往下砸落，这世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皇帝啊，陛下，她……怎么会这么这么好。

庭悦回府时已将将入夜，陆云起陪她在小堂喝茶，将方才应怀代楼家送来的决裂书推给她：“连京兆尹都被泰山大人请去做了见证，得了这笔书，你也放心些。”

她死咬了下唇，倒在他怀里压着声音点了下头：“左右……左右这般，无论我多荒唐……楼家上下这么多人的脑袋能保住了。”

陆云起将妻子紧紧拥住，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去少府监给你也讨了把鞭刀，要不要换上锁子甲和我去场上试试？”

“好。”她从他怀里起身，话语郑重，“夫君，如今我们只有我们了，绝不要怕。”

初夏星空璀璨，河汉辉映于天阔，她按着夫君的指导，右手握紧鞭刀柄，划破空寂的漆幕声音猎猎，满面的女将冷肃。

程允恭的仨儿子拣着时机才会回趟京，向来是儿子赤条条光身一个来，儿媳孙辈都留在边地的，这回程处泽回调上任禁卫将军，总算把妻子田和音并着俩儿子程益源和程益进也带了回来。

其实他们仨鬼火少年，陆云起没置办后院，程处泽收房娘子的丫鬟，沈弘宁已有庶子沈平恪，且府里的姨娘又怀上了。

昀哥哥前儿上任舆县县丞，一双儿女留在京中楼府教养，大嫂嫂徐缓在京里置办了个姨娘和夫君共同赴任。

俞氏绝不会主动给儿子置办妾室，给夫君弄妾室就是妻子的事，亲娘操刀给儿子纳妾，多丢人丢份。她倒是问过楼修远自己和白姨娘年纪大了，要不要给你再弄个姨娘进门，楼修远自己拒了。

男人又不是畜生。

然世家大族乃至皇室宗亲的一家主母，与主君地位并齐，为了省下置办奴仆的钱买姨娘伺候的门户多得是，主母地位岿然不动，庶子庶女管自己叫娘，更何况生小孩就是要老命，主动给老公弄妾室也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健康，还有……小孩多，财产才多。

至于男人怎么想，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论宠妾灭妻最离谱的就是当年的楼修远，他那还是在有童年阴影的基础上才这么整，且孙姨娘再翻天也没用，俞氏的地位稳若泰山。

妻妾之间的壁垒，男人比女人还清楚。

以妻为妾，良贱不分，等着官府上门同僚弹劾，被仗被徒被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