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棋眼(2 / 2)
沈弘基被她大喇喇地讥讽气到面红,边上几个过路的臣子也听得清清楚楚,庭悦甩袖领书使令往宫道上走时,对正在前头与范宥桥眼神交流的李居文做了个礼:“李大人统领中枢,可如今也该让本妃先行了吧。”
说完,她就挥开衣摆超过李居文疾步往前走了。
李居文胖胖的手指指着庭悦的背影说不出话,转头恨恨地瞪了眼随在后头正准备调方向去北衙操军的陆云起,痛骂道:“郡王爷当真惯得一手好娘子,本以为惧内惧到常大雅秦义节那般已算泼天了,您再不叫她收敛,是准备把满门都填进去吗!”
躺着也中枪被李胖叔骂的陆云起一副莫名其妙的傻白甜神情,怔怔道:“陛下传唤本王王妃,这与惧内有何干,听李胖叔的意思,难道要本王同王妃大人说莫随陛下去太庙吗?”
李居文被他噎了口,拽过从后头走过来的骂人精英常大雅,要他也说两句,常大雅上下冷冷地扫了眼陆云起:“夫君偏宠娘子也要娘子先举案,今儿若换了郡王爷自个下官也不说了,早晓得会有今日之势,您当日不若与她和离得好。”
“本王与沈行止这桩婚乃陛下所赐,陛下当日便存了如此深意也未可知啊,诸位大人慢聊,本王还等着早些操完兵回府给祖父恒山王上柱香呢。”陆云起哼笑一声,也自挥袖按着腰带上的玉牌走了。
李居文的胳膊肘往后怼了下范宥桥,咬牙怒道:“沈行止狂悖,如今倒好,本官还从未见过自己狂悖,连带着自家夫君都脑子不清爽的,你开口说两句啊,闷葫芦似的。”
向来儒雅的范宥桥摇头叹气:“本官开口有什么用,你自个没听见他们怎么说的,陛下的意思。沈行止那做派你我难道没瞧过,对着上头毕恭毕敬的,真料理起事来你看谁最后还不得顺着她的意思走,陛下自个都说她类陛下少年时,人家就欢喜她那样,莫气了,你我从长计议吧。”
胖胖的李居文被瘦瘦的范宥桥推着往政事堂走。
庭悦回府随意用了盏雪霁羹,就沐浴更衣挽发作髻,换好郡王妃织厚锦冬礼袍,便使唤乳母抱好信阳,起了乘大马车前往太庙。
我朝太庙在太常寺所在的上门街街东,因陛下亲临,行人早被清退,冬日寒风侵蚀,庭悦不敢怠慢,先使唤乳母跟着小吏到内室给孩子避避冬风,自个毕恭毕敬地领人在太庙外的白玉石阶台前等陛下舆辇。
女皇下辇时步履也有些踉跄,重重地搭过庭悦托起的玉瑗,太常寺卿领着几个大人随侍在后,一行人恭谨地往太庙前殿走。
太庙为祭祀之用,内殿减柱而造,空旷肃穆无比,几架青铜编钟宽而恢弘地规整落座。
女皇提起衮龙袍衣摆行稽首时身姿已有些颤抖,却依然挥开想要帮扶的庭悦规整领跪,对着上头先帝与圣德皇后的牌位轻轻呢喃了两句,忽而发出极长极长的叹息。
“皇考皇妣在上,儿臣承父皇大业已有廿七载,皇长子沈弘兴德行悖乱,仰承皇考之嘱为天下计,今已废为庶人,儿臣教子不善,万求满门祖宗恕儿臣罪过。”
满殿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