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都是混蛋（2 / 2）

搪瓷四溅飞散，小小的瓷茬擦过桌子，擦过裤脚，擦过音响，撞击在声响设备上的时候发出一阵刺耳的巨大的嗡鸣。

敲击了每个人的耳膜，也打碎了所有人心里为小鹿抱有的最后一点希望。

瞬间安静了下来，再没有人说一句话，大家都放弃了，也妥协了，其实是无可奈何了。

导演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许久之后，缓缓地吐出一句字正腔圆的“换人。”

于是所有的一切就这样一锤定音，再也没有了改变的可能性。

然后，所有的部门又开始活动起来，如今缺了男二，拍摄计划被迫打断推迟，原有的一切也都要因这变故重新来过。

重新安排拍摄计划，再次寻找合适的演员，试镜，定妆，对台词……

拍摄女一和男二的戏如今要换成单独拍摄女一一个人的戏份。

向湉已经接了新的通知，赶着准备。时间紧迫，她也没有空闲去感伤了。

一切都被打乱，瞬间之后又像被扯到了一个新的正轨，所有的人被呼啸而过的火车裹狭着，开始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好像，小鹿压根没曾出现在任何的拍摄计划里。

真的是这样吗，真的只能这样了吗？

我不由得在心底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一边惋惜，一边难过。

“等一下。”我以为早已离开的沈山南忽然又奇迹般地出现了。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看向了他，他不紧不慢，翩翩然走到了张导的面前，说道，“老张，鹿远不能换。”

那声老张叫的熟稔，仿佛从遥远幽静的山谷传来，自带一股柔顺的清凉的风。虽然他后面陈述的话却卷杂着腥风血雨。

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惊讶无比地看着他，包括我。我一边欣喜，一边又局促不安。

张导的眼睛倒是一下子黯淡了下去，瞬间没了光采，眼皮软棉无力地耷拉着，嘴角以一种不易察觉的角度动了两下。

终究，张导还是一个字也没说，连个慨叹的语气词也没有。

沈可风抽着雪茄走了过来，他看了看沈山南，说，“我可知道，这鹿远可是陈伯彦的人啊……”

啊？鹿远是陈伯彦公司的？为什么啊？

我靠，就算他不签沈山南公司，好歹也签个别的靠谱的吧，怎么偏偏就是陈伯彦这个猪头呢。我对小鹿同学的好感瞬间弱了三分，这三分必须靠他开三场演唱会才能加的起来。

“嗯。”沈山南答道，却并没有多说。

“为什么？”沈可风疑惑不解地问。雪茄兀自在两指间燃烧着，烟雾悠悠升腾。

为什么？这也是我很想知道的，我虽然一直都希望小鹿能回剧组，但是现在沈山南出面调解了这件事，我到觉得有些怪怪的。他们俩的关系也成了我心底最大的一个迷……

谁都可以，就是不希望是沈山南……这种想法就是我自己都觉得错愕，觉得莫名其妙。

“半个小时，我把他带回来……”沈山南承诺道。接着我发现他似乎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向湉，这一次绝对不是我的错觉。

我看向向湉的时候iu，她的脸色十足尴尬，有些难堪。看起来她似乎也并不好过。

“向小姐，我还有点儿事想要麻烦你，请你过来一下。”沈山南直接说。

向湉明显愣住了，僵持了几秒之后，她才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随着沈山南去了。

“我早说了，会是这个样子。”沈可风在烟灰缸里摁灭了雪茄，脸上带着自嘲的表情，像是不经意地说道。

张导的手微微颤了一下，还是徒劳地放了下去，悠悠地说道，“沈山南倒是还不如你那时候……”语气非常地无奈。

“你错了，沈山南可不是我。”沈可风笑了，否定了张导的话，然后又补充道，“我老了，不及这个年轻人……”

“都是混蛋。”张导愤愤地骂道，“都是混蛋，都是混蛋……”他终于还是没有忍住。

“好莱坞也是一群混蛋……”沈可风倒像是在抬杠。

“那也不耽误你们这群王八蛋是混蛋……”张导气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