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难色惑人（2 / 2）

“你知不知道自己很贱？”易侬轻飘飘地说。

一瞬间，我居然觉得易侬特别威武霸气，说得特别好。

不过，小鹿和向湉恐怕就不这么觉得了，我心说，小鹿还对向湉念念不忘呢！虽然他自己不承认吧。

小鹿再也站不住了，向她们走了过去。但是走过去又能干嘛呢？

劝架？算了吧，这个稀泥好像也活不得。

加入任何一方，帮着吵架？这也完全没可能。

他就是再对向湉念念不忘，向湉也不要他。易侬还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姐妹。

他就是再心如死灰，打心眼里恨着向湉。那人向湉也是跟他一起滚过床单，互相搂着脖子说过爱的。

心里默默同情他一秒。

红酒一滴一滴顺着发梢，顺着眼皮，顺着鼻尖，顺着脸颊，慢慢地往下淌着。花了一整张脸。糊了一大片衣服。

狼狈的向湉却不显半点脆弱，她忽然抬手，在大家都没有预料的情况下，狠狠打了易侬一巴掌。

“不知道。”这是回答易侬的那个问题。

她继而又说，“你知不知道你很可怜？”

身高虽然比起易侬并没有什么优势，两个人看起来都差不多。但此刻向湉眼神凌厉，居高临下，把易侬给看矮了一头。

可怜一词也着实凶狠，易侬气的浑身颤抖。眼看着易侬也要抬手准备打回去，身边的小鹿一下子捏住了她的胳膊，“够了。”

他的声音充满了疲倦，却也好像不容违逆。

易侬很慢很慢地回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小鹿。

我清楚地看到她的眼里蓄满了泪水，身体还在止不住地抖动，每一个细胞好像都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我也难以置信地看着小鹿，没想到他会这么做。虽然我也知道他很难做。

但是，既然他不喜欢易侬，凭什么这么替易侬做决定呢？不就仗着易侬喜欢他吗？我越想越难受……

小鹿不看她，他谁也不看，两眼空洞，无法辨识情绪。

“你特么一辈子也转不了正……”向湉一字一顿地说完了这最后一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高跟鞋打在地上，噔噔的声音显得非常威风凛凛，气势磅礴。

她离开好久之后，我的耳朵里都好像还回旋着那种噔噔的声音，大有绕梁三日之感。

“鹿远，我……”很久很久之后，易侬颤抖了声音，很平静也很温和地说。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脆弱，这么不堪一击的易侬。

只是她刚刚说了三个字，小鹿突然侧身，由衷地愤愤地感慨，“烦。”

刹那间，易侬的瞳孔又放大了好多倍。我感觉瞬间她就萎缩了下来，全身的细胞似乎都萎缩成了一个可以握在手里的球。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小鹿这么说？就算他很纠结，可是易侬何其无辜呢？我忍不住心疼。

可是看着易侬，我更知道，现在不是我可以介入的。

或许易侬现在不想要同情还是什么，只是想要自己静静吧。

我看着她泪如雨下，却寂静无声。

沈山南走过去，抱住了易侬，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终于开始不抖的易侬又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

我只觉得心疼死了。

最后还是没忍住，我干脆就走过去，也抱着他们。三个人围抱在一起，也不曾能降低失落人的一分伤心。

至少，拥抱能带来温暖！

易侬，至少你还有我们啊……想到我之前暗恋沈山南的时候，看到沈山南喝醉的时候和木安的照片的时候，我和特别绝望，更别说，现在小鹿如此过分了。简直没有可比性。

我似乎都能够感同身受易侬的难过了，把她抱的更紧了。

苏杭恰在这个时候过来，他大概也已经摆平了那几个人。

看见我们一时有点儿懵，“怎么了，被狗咬了，哭成这样？”

天知道这个玩笑有多尴尬，有多无趣。

苏杭见没有一个人搭理，有些讪讪地。他向我们走了过来，“也加我一个呗，我也想抱一下……”

还是没有人理。

他楞了几秒钟，终于还是没好意思抱过来。

最后大家把小鹿扔给了苏杭。

我和沈山南带着小泪人易侬回家。

全程无话，不敢说也不知道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半路的时候易侬忽然开口讲话。

我一脸莫名其妙，想了好久才明白过来，大概是在问沈山南，易侬喜欢小鹿这件事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山南回头看她一眼，只说，“他一直都不知道。”

对，小鹿一直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沈山南知道，就是向湉也知道。大家全都看出来了，就是该死的小鹿没看出来。

爱情这东西真是奇怪，会麻痹神经，让深陷其中的人变得无比迟钝。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易侬都不知道她爱的是有多明显了。小鹿也不知道被一个人那么认真地喜欢了那么久。

倘若他们中有一个有这个觉悟，大抵都不会发展到如此局面。

我感到很唏嘘，但是也没有办法，感情这种东西，外人是没有办法介入的，我只能抱着易侬，企图让她轻松一点。

易侬跟婚庆导演合作的戏杀青了，这段时间吵着嚷着说太累了要休息，推了所有的通告。每天圾拉拖鞋，蓬头垢面在家里看剧笑嘻嘻。

沈山南进门差点被她扔的拖鞋绊倒。他扶额无奈瞅着易侬说，“你是猪么？”

易侬摸摸眼屎，抬头，“我不管，我就是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