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恶行（1 / 2）

卡洛是圣子，不是圣人。

他不是道德帝，更不是正义使者。

他就是一个敢爱敢恨的普通人，为爱而守护，为恨而复仇，如此而已。

这一次回到昆士兰，卡洛本来就已经做好了收拾皮埃尔子爵的准备，他才不在乎子爵老爷有没有儿女，值不值得同情怜悯……如果他信仰神灵，那么宽恕他就是神灵的事情，而卡洛只想送他去见神灵。

尽管已经过了整整二十年的时间，对于他当年的所作所为，卡洛还是记忆犹新。

那是在祈水节过后的第二个夜晚——

难以计数的老鼠突然从下水道和阴暗角落里涌出，身上沾满血迹，嘶叫着倒毙在街头巷尾。

它们的尸体实在太多，以至于无法彻底清理。没有人想得到在这样一座城市里，竟然会有数量如此巨大的老鼠存在。

农业之神薛恩斯的教会祭祀通过神术侦测发出警示：这极有可能是疫病降临的征兆！

然而皮埃尔子爵却不以为意，他居然将这些老鼠当做自己领地丰收的好兆头。

在他看来，自己领地里的贱民明显是还有富余的存粮，要不然怎么养得出这么多老鼠？所以他特别吩咐自己的税务官，重新颁布税令将今年的税率再次提升了三成。

老鼠的尸体还未从大街上清理干净，人类的尸体便出现了。

最初的病患是那些街边乞讨的流浪汉，他们通常在贵族倾倒的残羹剩饭里挑拣食物，当然也不会介意送上门来的肥肉。老鼠的尸体被他们穿起来烤熟大快朵颐，这些几乎没见过肉渣的家伙一个个吃得撑破了肚皮。

第二天当他们的尸体被发现时，全身上下都肿胀溃烂的不成样子，和那些老鼠的死法几乎一模一样。

祭祀们在城中查访，发现患病者越来越多，几乎所有的人都出现了相同的咳嗽发热症状，但因为他们大多数都是平民，付不起高昂的神术治疗费用，只好躲在家里听天由命。

很多人走在路上，一边咳嗽着一边工作或者赶路，突然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便再也爬不起来。一具具尸体被抬出城外，因为数量过多而来不及举行葬礼，只好蒙上白布胡乱堆放在一起。

直到这个时候，皮埃尔子爵才终于从自己的美梦中惊醒。当他意识到意识到形势的严峻，下令全城戒严，动用军队配合教会的时候，疫情已经无法控制。

昆士兰在短短十五天内沦为一座死城……

如果以上这些还可以用他见识浅薄的理由来推卸责任的话，那么接下来皮埃尔子爵的表现则彻底断送了这座城市最后的希望。

人类是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坚强的生物，尽管昆士兰已经陷入死寂，但仍然还有一些幸存者在挣扎着努力求生。

卢德恩的教会销声匿迹，而薛恩斯的教堂依然笼罩着神辉，能够抵挡住瘟疫的侵蚀。在最初的疫情爆发时期，很多祭祀挺身而出，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拯救病患，其中有不少人甚至因为过度疲劳而感染瘟疫，最终不幸牺牲。

然而诸神教派在北方的势力范围本就有限，与南方又隔着崇山峻岭，薛恩斯的祭祀既得不到当地领主的支持，又得不到本教派的及时支援，自己能做的事情极为有限。

在努力尝试过所有的办法依旧无法挽回局势之后，薛恩斯的祭祀铤而走险，联络了一支守备军部队，径直闯入皮埃尔子爵的府邸，当面向他陈述疫情状况，并请求他的支持。

他们确实惊动了子爵老爷，但是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皮埃尔子爵故作镇定地安抚了他们，然后转身就把他们全部投入死牢，而他自己则带着家属、仆从和亲信士兵占据了薛恩斯的教堂，控制住了剩下的祭祀，并将所有求医的平民全部驱逐出去。

陷入恐惧和愤怒之中的平民曾经试图进攻教堂，但是他们身患重病又手无寸铁，根本无法对抗全副武装的士兵。

就这样，昆士兰最后的幸存者，用自己的鲜血染红了教堂的台阶。

……

当然卡洛之所以记忆如此深刻，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

在那血染的教堂台阶前，就是他与赛妮娅初次相见的地方。

那是命运齿轮开始转动的起点，今生今世，他不想再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