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其后（1 / 2）

塞外的风雪来得很快，赵子衿连夜砸开了绸缎庄的大门，买了一大批颜色鲜艳的绸缎，才换好衣裳和姬非离回去。

当初约好接应他们的马车，提前被姬非离弄到了这里，她和同样对这片大地绝望到底的母亲，在姬非离的守护下，开始了长达一个多月的，塞外之行。

十月初，马车已然行进将半，纷纷扰扰的大雪就那般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安静，壮大。

塞北的戈壁，一瞬间，全被这浩瀚的雪衣给厚厚地掩盖下去，原本还只是有些冻手的天气，立刻被一种彻骨的严寒给代替。

抱着手炉，赵子衿站在商队停歇的营地不远处，静静地往着不知何处的远方。

不过十数日，她的身体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来。

姬非离一身蓝衣劲装，站在队伍的营地看着远处的赵子衿，自那日从峡谷离开，她已经十数日，没有和自己说过一句话。

暗暗垂下眼睑，姬非离叹了口气，有些事情，她只能靠自己看见、看清，走过去，此时，他除了等待，只能静静地守候。

十月下旬，本该即将到达的商队，因一连几日的暴风雪给耽搁下来，生生离渡颈还有几十里地，由于天寒物尽，饿疯了的雪狼也从雪窝子里钻了出来，挑着夜色过来偷袭，好在商队经验丰富，又有姬非离这个“神秘却十分厉害”的镖师在，商队除了东西被倒腾翻了，倒是没有一个人受伤，万幸。

十一月下旬，塞北整个已经被裹在了厚厚的大雪里，和江南远不相同，赵子衿如今离开马车，也走不了多远。

好在没过多久，商队便碰上了无心带领的过来暗地迎接赵子衿的军队，几人寒暄过后，赵子衿看了看站在商队一处的姬非离，对无心解释了两句，朝姬非离走了过去。

二人久久无话，其他人倒也有些眼色，找了个理由，都纷纷避开了去。

只是。

姬非离的眼神有些深邃的暖意，微微蹙眉，望着风帽下那个脸颊瘦得几乎没了血色的倔强女子，轻轻叹了口气，忽然抬手，将掌心覆在了她那双被风雪洗礼了一月有余，也依旧空茫、伤痛而晦暗的眼睛。

“到家了，过去的便当它是过去了，”被温暖的掌心覆盖下的眼睛看不到，姬非离此刻的神情是多么的温柔而宠溺，带着淡淡的心疼和悠远，轻轻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不只是你，你还是很多人的，你是你娘的女儿，你舅舅的外甥女，你外祖父的外孙女，爱你的人，都还在呢。”

不要让他们再为你担心，逝者已矣，生者，还请珍惜。

掌心下的睫毛忽然颤动了一下，姬非离的右手也微微一动，有颗滚烫的**从他的掌心滑落。

眼神微动，姬非离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腰间一紧，赵子衿已然顺着他的手掌向前，狠狠地抱住了自己。

流着泪水的脸颊还埋在肩头，悲痛得无法抑制的身躯在自己的怀里不停地颤抖，姬非离的手掌被赵子衿适才的冲力带到了她的肩上，此时有些不知所措地呆呆放着。

听不到声音，但有股悲痛顺着紧紧拥抱的身体传递过来，姬非离迟疑了一会儿，终是轻轻地回抱了去，将赵子衿的身躯，一点一点地揉进了怀里。

“对不起。”

你明明救了我、还帮了我这么多，我却一路对你不闻不问、不搭不理，不是我不想和你说话，不是我不想和你亲近，只是，忽然发现，所有的话语，一开口，我便只能懦弱而无能地哭泣。

我不想知道你是谁，我也不想问你季非和天郓国太子又是什么关系，有些东西，看到现在，真得假的，已经没有多少意义，真得不能代表什么，假的也并不代表为了欺骗你、害你。

所有现在我能为你、为我自己做得，便只有这一句：“也给我三年，求求你。”

身体一震，姬非离放在赵子衿背心的手掌不由轻颤，赵子衿却是不肯再做多的解释。

三年，不仅有因为自己而导致的你与齐谨则的三年之约，同样的，还有三年之后，羽翼丰满的齐谨则，朝渡颈、朝自己、朝章家而来的三年！

既然如此，请求你，也给我三年……

不会让我只会哭泣的，三年。

……

武道七年霜序十九日，赵府后山峡谷发生了两场意义深远的暗战，然而，当夜过后，峡谷再找不到任何战后的痕迹，也无任何战斗的消息传出，一切都仿若和平常一样，当夜参战的人员，除了后来的密宗中，再无任何记录。

当夜，赵府大火，但因救火及时，府内并未传出人员伤亡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