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第三十七章大人物来了（2 / 2）

荀白薇仔细瞧了瞧他，摇了摇头：“民女只是普通医师，医得病医不了命，皇上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望闻问切，她看过便知道时日无多，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朕诚心诚意地来了，医师连看都不打算看吗？”皇上好像一点也不意外，但还是坚持让她看诊。

其实都不需要把脉，荀白薇只看了他忽明忽暗的魂相，她便知道他已经命不久矣，却还是不愿意放弃。

“那就看吧。”她拒绝的时候已经有侍卫亮了剑，荀白薇识时务地开始把脉，过了很久才说道，“强行改命，必遭天谴。”

其实皇上的身体早就不成样子，不过是宋南星用了秘法强行维持着，总归要等到她把一切拿到手里才能让他死，所以强行吊着他的命。

听医师说得这样直白，皇上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很高兴的样子：“你摸得出来，不愧是神医。”

“神医不敢当，学海无涯，民女不敢妄自尊大。”

皇上挥手屏退了侍卫，只留下一直伺候他的李公公，方才开口：“朕来这里不是求生，而是求死。”

这话一出口，荀白薇惊讶得合不拢嘴，沈砚白和齐雁来也不敢相信。

从来帝王都想长生，没想到他却要求死，真的是让人很难理解。

李公公跪了下去，老泪横流：“皇上，千万不可说这些丧气的话，您还有千秋百年......”

“好了，你不要这样，朕的身体朕知道。医师，让你见笑了，朕其实早就想明白了也安排好了，故而才想要求死。”皇上垂老的面容显露出悲伤的神色，“朕的儿子能干，朕早点让出来位置，他将来就不用担着弑父弑君的罪名。朕的皇后也不久于人世了，皇贵妃也立了，将来做了太后还有了皇儿也算有了倚靠。朕是真心爱这江山，不愿他们二人对立，搅和朕的天下。”

正如皇贵妃的事情太子了如指掌一样，他们两个私下里的斗法也都被皇上看在眼里，知道他们二人各有势力。如今皇贵妃有孕，就更想要一较高下了，难保不会闹得天翻地覆。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妃子，他都舍不得处置，就想要早点死了，这样皇贵妃即使生子也无缘皇位，太子更是可以名正言顺地登基继位了。

而且，自己的儿子自己也了解，自己若是迟迟不死，他心急了的话弑父弑君也是做得出来的。不过在皇上看来这都不算什么大毛病，做帝王最忌妇人之仁，能够杀伐果决才是大丈夫。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皇贵妃，怕太子继位以后刁难苛待她。

皇上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染指了自己的妃子，送给他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见荀白薇沉默不语，皇上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自己的事，他憋了很久了，在宫里却不能畅所欲言。如今只能看着一个陌生人，把大大小小的事情说个够。

这些秘辛自然也被暗处的沈砚白和齐雁来听了去，不过齐雁来忘了自己跟皇室的瓜葛，听得兴趣缺缺直犯困。而沈砚白越听越觉得大事不好，荀白薇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介布衣，知道这么多皇家的事，还能活吗？

当然荀白薇也想到了这一点，开口说道：“皇上跟民女说这些，是不想让民女活了？”

“朕只是想说罢了，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朕不会要你的命。”皇上已经没有了从前的雄心壮志，也没有当时制衡朝政的果决，如今的他就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只是想与人好好说说话而已。

李公公一直在旁边抹眼泪，怎么也想不到意气风发的皇上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他知道的最多是活不了的，就算皇上开口说了让他活，他也不打算活了。他不是太子的人，所以新皇登基是捞不到好处的，能够随着皇上去，就是做奴才最大的荣耀了。

荀白薇看着皇上，直接说道：“皇上金口玉言，但旁人又没有听到，不如给民女留一封手书，危急关头民女也好保命。”

皇上没有犹豫，提笔写了之后交给她，脸上还是悲戚的表情。这并不是装出来的，他身体里的蛊虫虽然能够维持他的生命，却仿佛在啃食着他的身体，时不时就是剧痛袭来，一点预兆也没有。皇贵妃虽然可以用银针为他暂时止痛，可是治标不治本，多半的时间他还是痛苦的。

既然活着那么痛苦，他不如早登极乐，把这已经亏空腐朽的国家，甩给太子。

这些年，也真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