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过夜(1 / 2)
听见盛若绾的话后,傅修寒镜片后的双眼微微亮了一下,很快又暗淡下来,
盛若绾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当然也可能只是镜片反光,
总之他的抱怨是真的:“又不是每天都能见,你只是嘴上说说。”
点的烤串被餐盘端上来,傅修寒起身,
将串着食物的铁制牙签,卡在面前自己滚动的烤炉上。
“你有喜欢的类型吗?”
“有吧,我喜欢……”
傅修寒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手中的动作却慢了下来,不动声色地等着她下一句:
“会烤串的男人。”
“那我合格了吗?”
“傅修寒一直是满分。”
“骗子。”
话虽如此,傅修寒的嘴角却一直挂着笑。
经验所限,盛若绾没喝过酒。
她想尝试被酒精麻痹的滋味,又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发疯,谨慎地点了果酒。
但二十岁的盛若绾,还无法把喝酒当喝水一样自如,是沾点就醉的新手。
于是果酒之后上了头,开始看着柜台那边的白酒跃跃欲试。
“若绾。”
“若绾?”
傅修寒叫了盛若绾好几遍,她才恍惚着回过头,听对方的声音在耳边朦朦胧胧:
“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找我……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盛若绾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就连沈松柏,就算是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沈松柏,
就算身边同龄人里最体贴的沈松柏,偶尔也只是能看出她放在明面上的委屈。
可她的伪装。居然一眼就被福虚焊看穿了。
满腔的烦恼几乎都要脱口而出了,但最后还是被盛若绾憋了回去:“……没有。”
“说实话,我要听实话。”
有时候不得不感叹这对兄妹的相似,
傅修寒想知道真相的时候,和傅婼南如出一辙的强势。
为了避开他的视线,盛若绾开始盯着眼前的碗筷发呆。
“若绾。”
毫无波澜的声音却会在叫若绾的时候会变得温柔。
若绾,有弯曲、卷曲的意思,那是父母去世之前,
因为觉得女儿的态度有时候太过执拗,才为她重新起的名字,
盛若绾其实并不太喜欢自己的名字,
因为改动了名字之后,她的父母去世了,盛家一夜之间大厦将倾。
可现在,她听见傅修寒叫自己,却莫名觉得开心。
因此既害怕又茫然,害怕像上次一样,一句话就倒塌,
也害怕自己用双臂搂住傅修寒的脖子,用最亲密的方式宣泄情绪。
“我是因为想你才找你的。”
傅修寒放下手中的杂物,双手放在桌上,认真地看着她,
明亮深沉的眼睛盯着你的时候,会让人有种全世界他只在意你的错觉:
“出什么事了,你在说谎。”
盛若绾能感觉到店里有不少人都在瞟傅修寒。
而盛若绾自己也无法免俗。
“我真没事。”
傅修寒的生活会有多顺利?
相貌,背景,头发……什么都不缺。
盛若绾摸着自己的果酒瓶,这样的想法让她更想喝酒了。
“你醉了吗?”
“蠢死了,果酒怎么会醉。”
为了反驳傅修寒的话,她一口干完了剩下的果酒。
傅修寒:“……”
他叹了口气,认命般往盛若绾碗里放了几串肉:“吃点东西吧。”
但盛若绾答非所问:
“傅修寒,我是因为你看起来很有钱,长得也不错,我从来没没接触过这类人,所以才接近你的。”
傅修寒点点头,给出中肯的回答:“我知道。”
“完全是算计好的,我,连平时的水电车费也要斤斤计较,吃饭也要瞻前顾后。”
傅修寒扬了一下眉:“那又怎样?”
“五行糖业自主人……(我很讨厌这种人)”
讨厌她自己。
盛若绾说着说着,舌头有些麻木了,不断发出模糊的音节,
可傅修寒听懂了她的话:“我不讨厌。”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盛若绾的头和嘴已经完全分家了,“惹上我你会很惨,我是说……我是说……”
语言还没组织清楚,就被傅修寒打断了:“起来吧。”
盛若绾没听清他在说什么,眨了眨眼睛,留心看傅修寒的口型。
可惜只能看懂那两片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耳边还是没声音,
于是又发起脾气:
“我还没说完!陈娇娇,陈娇娇的爸爸就是个混蛋。”
“……”
“娇娇才多大,她还这么小……”
抬起头,傅修寒不知何时凑到了面前,
看着对方的脸,盛若绾眼皮渐渐沉了下来。
视野就像相机聚焦一样,将背景逐渐模糊,只有傅修寒清晰可见。
她的眼睛怎么了?
雪松香的气息朝她包围了过来,很舒服,
盛若绾听见傅修寒在和自己说话:“我送你回去。”
“我可以自己回去。
“醉成这样了还嘴硬?
盛若绾不满地皱眉:“你是不是得了不送我回去就会死的病?”
但拥住自己的怀抱太温暖了,驱散她在黑暗中的不安,
所以盛若绾没再说什么,只是埋着头,深深扎进这片温海去。
***
入目是深灰色的帐帘。
已经过了一夜,盛若绾还是觉得有些恶心。
“醒了吗?”
傅修寒的声音怎么会在这里?
盛若绾把头转到发出声音的方向——
高挑的男人从沙发上起身向他走来。
“不多睡会吗?”
傅修寒坐到床边,修长的手带着凉意,抚过她的额头和发梢。
“这是哪里?”
“酒店。”
“酒店?!”
“酒店?!”
盛若绾无法掩饰脸上的惊讶,立即掀起被子确认了自己的衣着。
见她惊慌失措,傅修寒幽幽出声:“放心,我对醉鬼不感兴趣。”
确认过衣着,盛若绾松了口气:“我怎么会在这?”
“你睡着了,我只能带你来这。”
睡着之前她在做什么来着?
盛若绾试着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断片了:
“醒了就吃点药吧。”傅修寒拿过桌上放着醒酒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的。
盛若绾在他的帮助下稍稍坐直身子,在枕头底下翻找自己的手机。
屏幕上闪着陈娇娇发来的两条消息:
——“若绾姐,今天下课你能来接我吗?”
——“不要回消息,会被我爸看见了。”
是娇娇,是陈娇娇想见她了。
看了眼时间,距离陈娇娇下课还有两个小时,
盛若绾吞进喉咙的药没喝水就咽下了,“我约了人,先走了,”
傅修寒拦住她下床的动作:“你要以这种状态出门?”
“不关你的事。”
盛若绾浑身是刺,从不肯对自己放软分毫,傅修寒有一瞬间的疲惫:
“丢下你不行,带你回来也就这种态度,盛若绾,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做什么都不对?”
盛若绾顿了顿。
的确,狼心狗肺,不识好歹,说的不就是她吗?
可她不想让傅修寒接触自己身边的人呢,也不想看见傅修寒眼睛里流露出对自己的怜悯。
这是盛若绾最后一点可笑的自尊。
但很明显,她又因此伤害了傅修寒,
嘴边的拒绝忍了又忍,盛若绾终于改口:“那你和我一起吧。”
“好。”
傅修寒下意识应声,很快又为自己对盛若绾的轻易妥协感到懊恼,
叹了口气,他努力硬着语气:“你约了谁?”
“我妹妹。”
从不知道盛若绾还有个妹妹,傅修寒愣了愣。
盛若绾也没有解释的意思,没了傅修寒的压制,她顺利穿上了鞋:
“你开了车吗?”
“嗯。”
昨晚傅修寒和自己一起喝的酒,
这不就算酒驾了吗?
盛若绾迟疑片刻,试探地问:“你昨晚开车了吗?”
“想什么呢?”傅修寒提高声音,一副被侮辱了人格的模样:“我开了自动驾驶。”
她只是……很少见自动驾驶的车,
即使被傅修寒送了几次,也没想起来这个功能。
盛若绾干笑了两声:“我只是不想你因为我进警局……。”
傅修寒盯着她凝了一会,神情有些恍惚,
等他片刻后突然别过头,肩膀微不可察地颤了两下,盛若绾才意识到他在忍笑。
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盛若绾一脸莫名,却见当事人冷静下来,指着浴室那边问自己:“要先洗澡吗?”
“洗澡?”
“不是要走了吗?还是你觉得现在走有些浪费,”
傅修寒抱着手斜靠着身后的落地窗,
随即朝盛若绾摊开手,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来吧,我不介意。”
面对傅修寒露骨的眼神,盛若绾束手无策:“你先洗吧。”
酒店楼层高,视野也极好,远山在雾里影影绰绰。
或许是因为方才的解酒药,也或许是环境宁静怡人,盛若绾胃里的恶心感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