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不是芸娘,是絮娘(1 / 2)
芙蓉傻乎乎地继续道:“那奴婢多叫个几个府卫,陪您去看看蔡公子?”
萧絮又冷哼道:“看他做什么?挨了打也不说,人直接走了,随便他。”
芙蓉没辙了:“那那那,殿下您准备做什么呀?”
萧絮吞了一大口饭,豪迈道:“用膳,用完膳睡觉,谁乐意惯着他俩谁惯着,我一个都不要管!”
京城烟花巷有座胭脂阁,曾是蔡芷润落为伎子的花楼,胭脂阁三楼最里的一间,就是她的药房,房内的药材早不似她在世时的那么多了,然药香倒依旧缱绻。
蔡青禾点亮房中烛灯,慢腾腾地走向书架,拿出母亲在世时记录的几本脉案,伏在案上仔细地研读起来。
却见笔墨横行间,又晃出萧絮笑起来那张宛若天上月的脸,他重重地摇了摇头,闷嘶了半声。
母亲教导说,这世上人与人之间看似相近,实则层层金玉横亘其中的裂缝是最大的,他们这般的欢场人分明最为卑陋,却偏偏最常与尊贵之人相知相交,偶一动心,便只剩下万劫不复。
他少时只觉母亲蠢钝,既已决心将满腔心血都奉给济世悬壶,又何必对秦同儒抱有期待。
如今他懂了一些,亲眼看着傅汝止明明唾手便可摘得他仰慕的月亮,却一次又一次地击碎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硬生生地将她逼成如今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可他偏偏生于欢场贱籍,见不得天日的身份,宛若墙角带着污垢的烂泥,不死不活地沾在她缀满宝珠的绣鞋上,连仰头看看她都自惭形秽,最后,怕也不过是如母亲那般,飞蛾扑火的下场。
房门轻轻地扣了扣。
他回过神,咳嗽了几声,才缓缓道:“可是芸娘?给你制的珍珠霜已好了,门没锁,进来拿吧。”
黄木制的门吱呀一声推开,萧絮着件玄色窄袖纹裙,头上戴了顶极大的帷帽,微笑道:“不是芸娘,是絮娘。”
蔡青禾怔了怔,连忙起身行礼:“殿下。”
萧絮取下帷帽,随意往门边的架上放了,回过身将门锁住,温柔地说:“说了在外头莫叫我殿下。”
蔡青禾又做了个礼:“……主子。”
房内寂了好一会。
“他打你哪了?我给你带了药。”萧絮抓住他的手臂,拉着他往桌边一块坐了,从衣袖中取出药膏盒。
房中烛火并不明亮,凑近了仔细瞧,才见他左眼通红,连眼窝都泛着青。
“我给自己上过了,主子放心,已不疼了。”蔡青禾无奈一笑,拦住她启开药膏的手。
“说谎,我又不是不晓得傅汝止,他打人哪有不疼的。”萧絮伸手想摸一摸他的眼窝,半道又停下来,心疼地说,“傅汝止也是,明明是我的错,要打打我就是,打你做什么。”
蔡青禾故作深沉地叹口气,道:“没法子,奸夫总是要挨打的。”
“不许说自己是奸夫。”萧絮噗嗤笑了,凑过去轻轻环住他的腰,温声温气道,“我本来想着,既秦同儒已死,我陪你一道去奠奠你母亲,可看你如今这个样子……我们过几天再去吧,你稍微养养伤。”
香满入怀,蔡青禾阖上眼,颤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