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7章 行动手册(1 / 2)
敌后渗透任务的挫折,更让战术改良迫在眉睫。某次潜入律贼情报据点,按军方《敌后行动规程》,需先向指挥中心报备渗透路线、等待空中支援确认,再按 “30 分钟通讯间隔” 汇报位置。结果报备流程刚结束,据点外围的巡逻队就提前换防,原本规划的潜入窗口缩短了 15 分钟;中途通讯汇报时,无线电信号险些被律贼的电子侦查设备捕捉,若不是人形快速启动干扰模块,整个小队都将暴露。这次任务虽侥幸成功,却让指挥官们清醒:军方的规程是为 “大规模协同作战” 设计,需要层层衔接的支援体系,而格里芬的渗透任务往往是 “小股精锐孤军深入”,繁琐的流程只会成为致命破绽。
改良的念头,先从细节突破。指挥官们在手册边缘加批注:“城市巷战禁用宽度超 2 米的装甲车”“敌后渗透通讯间隔延长至 1 小时,改用加密卫星信号”;再到战术框架调整 —— 放弃军方 “重火力压制优先” 的思路,转而推行 “小队动态协同”:4 人小队搭配 1 名电子干扰人形,采用 “菱形渗透阵”,前锋负责侦查,侧锋携带消音武器,殿后之人形实时监测敌方信号;遇到狭窄街巷,直接卸下重机枪,改用轻便的精确射手步枪,配合人形的红外热成像,实现 “精准点杀而非火力覆盖”。第一次试用改良战术是在老城区搜捕律贼头目,小队未调用任何装甲车,仅靠 3 名士兵与 2 名人形,用 2 小时完成搜捕,全程未触发敌方警报,任务效率比按手册执行提升了 50%。
初期的争议并非没有。几名从军方退役的老指挥官,曾在战术研讨会上拍着桌子反驳:“手册是用命换的,改了就是拿士兵的安全开玩笑!” 他们坚持按原流程执行某次城郊任务,结果因装甲车机动迟缓,让律贼头目逃脱。而同期采用改良战术的另一小队,在城区成功截获律贼补给车队,零伤亡缴获全部物资。两相对比下,争议渐渐平息 —— 实战结果比任何争辩都更有说服力,改良后的战术,更贴合格里芬 “灵活应对小规模冲突” 的定位。
即便如此,那些泛黄的军方手册,仍被整齐地锁在指挥中心的档案柜里,柜门上贴着 “基础战术教材” 的标签。新指挥官入职时,战术教官会先翻开手册第 1 章 “战场基本原则”,指着 “侦查前置、协同优先、风险可控” 的黑体字,结合老兵们的实战故事讲解:“这不是刻板的条文,是无数人在战场上避开的坑。” 人形战术模块的初始化训练,也会导入手册里的基础阵型数据,让它们先掌握 “三角防御”“交替掩护” 的底层逻辑,再在此基础上加载改良战术参数。
克鲁格老板的办公室里,始终放着一本原版军方手册,封面磨损严重,内页夹着他当年在军队服役时的笔记 —— 某页写着 “87 年边境防御战,因未按手册协同,损失 1 挺重机枪”,旁边用红笔批注 “原则不可丢,方法可变通”。偶尔有老兵团队回到格里芬,会围着这本手册坐一下午,讲那些藏在条文背后的战场往事:哪条战术是某个士兵牺牲后总结的,哪项参数是某次惨败后修正的。这些故事,连同那些手册一起,成了格里芬的 “战术基因”—— 改良的是应对具体场景的方法,坚守的是经过实战验证的核心原则,而那些奠基者的经验与智慧,就像手册里永不褪色的字迹,始终支撑着格里芬在复杂的战局中稳步前行。
本来应该是如此的……
格里芬刚竖起招牌的那段日子,远称不上规整的作战机构 —— 临时租用的三层小楼,外墙皮大片剥落,露出斑驳的红砖,砖缝里嵌着经年累月积下的水泥渣与尘土,风从墙皮缺口钻进去,在楼道里撞出呜呜的响,像极了战场上空未散的硝烟。二楼的办公室更显窘迫,北窗的玻璃裂着一道斜纹,用透明胶带粘了三层,雨天仍会漏进细碎的雨丝,在墙角积成小小的水洼,散发出雨水渗过老墙的潮味。
会议室里那张唯一的长桌,是从城郊旧货市场拖回来的实木桌,桌面布满深浅不一的划痕,有的是早年利器划过的沟痕,有的是烟头烫出的焦黑圆点。四条桌腿长短参差,最矮的那条下垫着三张叠在一起的硬纸片 —— 是拆了的烟盒,盒面印的品牌标识早已被磨得模糊不清,只隐约见着点金色的边角。每次有人坐在桌旁,稍一俯身,桌子就会发出 “吱呀” 的轻响,像在勉强支撑着不散架。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混着旧木头的朽味与墙角受潮布料的酸气,连摆在桌角的搪瓷缸子都沾着这股气息 —— 那些缸子是从退役军营调拨来的,缸身的蓝漆成片剥落,露出银白的铁皮,有的印着 “生产建设” 的字样,有的画着模糊的五角星,每次分发热水,都得按顺序轮着用,晚来的人只能捧着冰凉的缸子等下一壶。
彼时格里芬最紧缺的,从不是维持运转的经费,而是真正懂战场、懂战术的人。临时办公室的文件柜里,堆着半尺高的空白编制表,表头印着 “格里芬作战班组编制草案”,却没人敢轻易下笔 —— 管理部门要搭起能对接后勤、指挥、情报的框架,可没人清楚人形部队该如何与人类士兵适配;基层班组要定作战编制,却连 “一个小队该配几名人形机枪手、几名侦查兵” 都争论不下,墙上贴的阵型草图改了又改,铅笔印叠着铅笔印,最后成了一团模糊的黑痕。有次组织新兵进行伏击模拟训练,三个新兵按自己的想法搭了防御阵,结果 “敌方” 从侧翼绕后时,整个阵型瞬间溃散,负责指挥的年轻士官攥着训练报告,站在满是狼藉的训练场里,半天说不出话 —— 没人教他该如何拆解突发伏击,那些从书本里看来的理论,到了实际场景里,连半点用处都没有。
这般困局里,最先撑起格里芬战术骨架的,是那群从战场上拽着半条命退下来的退伍老兵。他们大多年近四十,脸上刻着风霜,身上带着洗不掉的战场印记:有个叫老周的老兵,左胳膊上留着一道十厘米长的弹片疤痕,疤痕边缘泛着浅褐色,像条蜷着的蚯蚓,每逢阴雨天,他总下意识地用右手揉着疤痕处,指尖划过粗糙的皮肤,像是在触摸当年留在肉里的弹片;还有老郑,右腿在巴赫穆特的巷战里被塌落的预制板砸伤,落下了跛脚的毛病,走路时总拄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木拐,拐头包着层旧布条,那是他在战壕里用了三年的物件。
安全局的机密资料他们带不走,军方的制式手册也早按规定上交,可那些刻在骨血里的战场经验,从不是纸页能束缚的。
老周常在办公室的白纸上画火力点布局,铅笔尖在纸上快速移动,连测量都不用,就能精准标出 “此处墙身为 240 实心砖,可抵御 7.62 步枪弹直射”“那处洼地深度 0.5 米,士兵卧倒后可避开 60 迫击炮的破片杀伤范围”—— 这些数据,是他在马里乌波尔巷战里,用三次险些丧命的经历换来的。有次年轻士官问他 “怎么确定机枪手的位置才不露死角”,老周没说话,只是在纸上画了个十字街景,然后在街角二楼的窗口位置画了个圈:“当年我在这架机枪,对面楼的敌人冲了三次都没过来 —— 机枪手得卡在‘敌人看得见却打不着’的死角,马里乌波尔那仗,我战友就是没找对位置,刚架好枪就被流弹打穿了肩膀。”
老郑则总在空地上用白粉笔划战壕间距,粉笔画出的横线笔直,间距精确到半米:“巴赫穆特的战壕,我们一开始按一米的间距挖,结果迫击炮一来,还是伤了人。后来改成一米五,就差这半米,炮弹破片就落不到人堆里。” 他拄着木拐,在横线间来回走,跛脚的动作带着熟悉的节奏,像是又走回了当年的战壕 —— 那时炮火在头顶炸响,他趴在战壕里,听着身边战友的呼吸声,心里数着间距,连咳嗽都不敢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