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六章 暗流涌动（1 / 2）
聚仙城上空的乌云愈发浓重，原本流转不息的清灵之气被一股沉闷的死寂逐渐侵蚀。静心苑内，七彩光罩中的李江缓缓坐起身，星辰本源在体内缓缓流转，每一次周天运转都带着细微的刺痛——那是幽冥黑气与星辰之力纠缠不休的余韵。
他低头看向胸口，破虚剑的剑鞘上，黑白二色交织的纹路比往日更加深邃，仿佛有无数星辰在其中生灭。
“感觉如何？”沐瑶递过一枚晶莹的灵果，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他的手腕，灵渊珠的碧光与他体内的星光轻轻一碰，激起细碎的涟漪。
化婴境初期的她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显然是这几日未曾安歇。
李江咬了口灵果，清甜的灵力顺着喉咙滑下，稍稍抚平了经脉中的灼痛感。
“好多了，只是……”
“那些黑气像是生了根，即便被七星镇邪阵困住，依旧在啃噬阵法的符文。”
他眉头微蹙，抬手按在丹田处。
蓝毛灵鼠从他肩头跳下来，化婴境初期的灵宠用小爪子扒拉着光罩边缘，颈间的月牙印记闪烁不定。它忽然吱吱叫了两声，小脑袋转向窗外，毛茸茸的尾巴警惕地竖了起来。
李江与沐瑶对视一眼，同时起身走向窗边。窗外的景象已与方才不同，乌云中翻涌着灰黑色的雾气，那些雾气落地处，原本青翠的灵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聚仙城的护罩上，符文流转的光芒明显黯淡了几分，城墙上的守卫正手忙脚乱地注入灵力，试图稳住阵脚。
“这雾气有问题。”
“带着幽冥邪力，却比寻常黑气更霸道。”
沐瑶指尖凝结出一道水箭，水箭射出窗外，与一缕灰雾相撞，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瞬间化为乌有。
李江瞳孔微缩，他能清晰感觉到，这些雾气中蕴含的死寂气息，与意识星空中那道裂痕渗出的力量如出一辙：“是灰衣人搞的鬼？”
话音未落，静心苑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墨长老玄色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绷带上的符文黯淡无光，显然是刚经历过一场激战。
“李道友，你醒了就好。”
“城西护罩出现裂痕，有修士被黑雾侵蚀，已经……”
他声音带着几分喘息。
“已经怎样？”沐瑶追问。
墨长老沉默片刻，语气凝重：“变成了没有灵智的行尸，只知撕咬生灵，连元婴都被黑气吞噬了。”
李江心头一沉。
化婴境修士的元婴坚不可摧，竟能被这黑雾吞噬？
他下意识握紧破虚剑，剑身在鞘中微微震颤，似在呼应他的战意：“清虚盟主呢？”
“盟主正在指挥各宗修士加固护罩，同时组织人手清理黑雾。”
“这是刚从前线传来的消息，黑雾中藏着诡异的影子，杀不死，打不散，只能暂时用清灵术法逼退。”
墨长老递过一枚传讯玉简。
李江接过玉简，神识探入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神识蔓延。
玉简中记录着黑雾的扩散速度，以及被侵蚀修士的惨状——那些行尸的丹田处，都有一个灰黑色的漩涡，与他在断魂崖见过的幽冥血海中的漩涡极为相似。
“是幽影盟的手段？”沐瑶看着玉简上的描述，秀眉紧蹙。
“不像。”
“幽影盟的邪术虽阴毒，却带着明显的人为操控痕迹。”
“但这黑雾……更像是某种自然弥漫的灾劫。”
李江摇了摇头，指尖在玉简边缘摩挲。
他忽然想起灰衣人那句“魔渊”，“或许，这就是魔渊的前兆。”
蓝毛灵鼠突然跳到墨长老脚边，对着他的衣袍吱吱乱叫。墨长老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玄色绷带上沾着一缕不易察觉的灰雾，正顺着布料缓缓蠕动，所过之处，符文尽数黯淡。
“小心！”李江屈指一弹，一道银白星光射向那缕灰雾。
星光触碰到灰雾的刹那，爆发出刺眼的光芒，灰雾发出凄厉的尖啸，化为一缕青烟消散，但星光也随之黯淡了几分。
墨长老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运转灵力逼出残留在衣袍上的死气：“好险！这东西竟能悄无声息地附着在身上。”
“不能再等了。”
“你留在这里，用灵渊珠的净化之力护住静心苑，我去助清虚盟主一臂之力。”
李江转身看向沐瑶。
“我与你同去。”
“多一人便多一分力量。”
沐瑶立刻反驳，古琴虽已断裂，但她腕间的灵渊珠仍能施展净化术法。
墨长老点头道：“沐仙子说得是，城西战况吃紧，李道友刚醒，有沐仙子在旁照应更好。”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持此令牌可调动城防灵力，若遇紧急情况，捏碎令牌即可传讯。”
李江接过令牌，入手冰凉，上面刻着聚仙城的阵纹。
他将令牌收入储物袋，又看了眼七彩光罩中的破虚剑——玄丹子说此剑的星辰之力能克制邪力，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他拔剑出鞘，黑白二色的剑光瞬间照亮了整个静心苑，那些试图从窗缝渗入的灰雾仿佛遇到克星，纷纷退散。
“走。”李江持剑在前，沐瑶紧随其后，蓝毛灵鼠纵身跃到他肩头，三人一同冲出静心苑。
刚出苑门，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街道上，原本井然有序的修士们此刻慌作一团，有的正用灵力抵挡黑雾，有的则在搀扶受伤的同伴。
几名化婴境修士组成的小队正合力施展清灵术，试图在街道上开辟出一片安全区域，但黑雾如同潮水般不断涌来，术法光芒只能勉强支撑。
“往这边！”李江朝着城西的方向望去，那里的黑雾最为浓重，隐约能看到护罩上的裂痕闪烁着红光。他挥剑斩出一道黑白交织的剑气，剑气所过之处，黑雾如同被劈开的水流，露出一条通路。“跟紧我！”
沐瑶紧随其后，指尖凝结出数道水箭，水箭上包裹着灵渊珠的碧光，射中那些试图靠近的黑雾，瞬间将其净化。
“这些黑雾在吸收灵力！”
“必须速战速决！”
她发现每当清灵术法与黑雾碰撞，周围的天地灵气就会被抽走一部分。
蓝毛灵鼠突然从李江肩头跃下，小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蓝色弧线，颈间的月牙印记亮起。
它在黑雾中穿梭，所过之处，空间微微扭曲，那些紧追不舍的黑雾竟被暂时困在扭曲的空间中，动弹不得。
“好本事！”李江见状，心中一喜，这灵鼠的空间之力竟能克制黑雾的流动性。
他趁机加快速度，剑光如织，在黑雾中撕开一条通往城西的道路。
城西的护罩裂痕处，清虚真人正手持拂尘，紫金色的灵力如同瀑布般注入裂痕。他身边的几名出窍境修士脸色苍白，显然已消耗了大量灵力。
护罩外，无数灰黑色的影子在黑雾中蠕动，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却能不断撞击护罩，每一次撞击都让裂痕扩大几分。
“盟主！”李江大喊一声，挥剑斩向靠近裂痕的影子。
黑白剑光落下，那影子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瞬间溃散，但很快又从周围的黑雾中凝聚成形。
“你怎么来了？”
“伤势未愈……”
清虚真人看到李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凝重。
“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这些东西杀不死，必须找到源头。”
李江打断他，剑尖指向那些不断重生的影子。
“源头在黑雾最浓的地方。”
“老夫试过攻击，却被一股诡异的力量反弹，那力量……”
“与三百年前封印的幽冥血海同源，却更加精纯。”
清虚真人指向城外汇聚的一团巨大黑雾，那黑雾如同一个倒置的漏斗，正源源不断地向聚仙城输送着灰雾。
沐瑶忽然开口：“我曾在古籍中见过记载，幽冥血海深处，藏着一种‘蚀灵雾’，专噬生灵灵力与元婴，遇强则强，唯有至阳至刚的力量能彻底净化。”
她看向李江手中的破虚剑：“或许，破虚剑的星辰之力可以。”
李江点头，正欲提剑冲出护罩，却被清虚真人拦住：“不可！护罩一旦打开缺口，更多黑雾会涌进来。”
他拂尘一扬，紫金色的丝线在空中织成一张大网，暂时挡住了裂痕处的黑雾：“我有一法，可借助聚仙城的护阵之力，将你的星辰之力增幅百倍，只是……”
“只是什么？”李江不解的问道。
“此术会抽空你体内大半星辰本源，若是控制不好，可能会让你体内的幽冥黑气彻底失控。”
“你刚醒，风险太大。”
清虚真人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李江看向城中不断倒下的修士，又想起意识星空中那道不断扩大的裂痕。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破虚剑：“总比看着聚仙城沦陷要好。请盟主施法。”
沐瑶拉住他的衣袖，眼中满是担忧：“李江……”
“放心。”
“我还没找到九叶还魂草，没那么容易死。”
李江对她笑了笑，笑容虽虚弱却坚定。
清虚真人不再犹豫，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聚仙城护罩上的符文突然亮起，无数道清灵光柱从城墙各处升起，汇聚成一道巨大的光流，朝着李江的方向涌来。
这时清虚真人对李江说道：“李道友，凝神静气，引导光流入体，借阵纹之力催动星辰本源！”
李江闭上双眼，识海中的星辰开始高速运转。
当那道蕴含着整个聚仙城灵力的光流涌入体内时，他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颗燃烧的星辰，每一寸经脉都在发出嗡鸣。破虚剑剧烈震颤，黑白二色的光芒冲天而起，与护阵的光柱交织在一起。
“就是现在！”清虚真人一声大喝。
李江睁开双眼，眼中银芒闪烁，他纵身跃起，破虚剑在手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黑白剑光与清灵光柱融合，形成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如同开天辟地的利刃，狠狠斩向城外汇聚的巨大黑雾！
光柱落下的瞬间，天地仿佛静止了。那些蠕动的影子、弥漫的黑雾都在这一刻停滞。随即，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从黑雾深处传来，那嘶吼中充满了痛苦与愤怒，仿佛沉睡万古的凶兽被唤醒。
巨大的黑雾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水面，剧烈翻涌起来。光柱所过之处，黑雾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消散，露出里面一个巨大的、由纯粹黑暗构成的漩涡——那漩涡的形态，竟与李江丹田处被封印的幽冥黑气一模一样！
“果然是同源之物！”
“加把劲，李道友！”
“那是黑雾的核心！”
清虚真人眼中精光一闪。
李江咬紧牙关，不断将星辰本源注入剑光之中。
他能感觉到，那黑暗漩涡正在疯狂反抗，无数怨魂从漩涡中涌出，试图吞噬光柱。破虚剑传来阵阵暖意，一段段古老的口诀在他脑海中浮现，引导着他将星辰之力与聚仙城的灵阵之力完美融合。
就在这时，他体内的幽冥黑气突然躁动起来，仿佛受到了外界黑暗漩涡的召唤，开始疯狂冲击七星镇邪阵的光罩。七彩光罩剧烈闪烁，随时可能崩溃。
“不好！”沐瑶察觉到李江气息紊乱，立刻祭出灵渊珠。
碧绿色的光芒包裹住李江的身体，一丝一缕的净化之力渗入他体内，与躁动的黑气展开对抗：“李江，稳住心神！”
蓝毛灵鼠也跳到李江脚下，月牙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道细微的空间屏障将李江与外界的黑暗漩涡隔绝开来，暂时切断了两者的联系。
李江闷哼一声，借着这短暂的缓冲，强行压下体内的异动。他看着黑暗漩涡中不断涌出的怨魂，忽然想起断魂崖下的幽冥血海。这些怨魂，与血海中的怨灵如出一辙，都是被邪力吞噬的修士所化。
“以星辰为引，聚天地之力，荡尽邪祟，还我清明！”李江将破虚剑高举过头顶，识海中的星辰本源彻底爆发，黑白剑光陡然暴涨，瞬间将整个黑暗漩涡笼罩。
漩涡中的怨魂发出凄厉的惨叫，在星光中迅速消融。
黑暗漩涡的旋转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在一声不甘的嘶吼中彻底溃散，化为点点黑芒，被聚仙城的清灵之气净化。
随着核心被摧毁，城中的黑雾如同失去了支撑，开始迅速消散。那些被黑雾侵蚀的行尸，在星光的照耀下化为飞灰，护罩上的裂痕也在灵阵之力的修复下缓缓闭合。
李江缓缓落地，破虚剑拄在地上，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体内的星辰本源几乎耗尽，七星镇邪阵的光罩黯淡了大半，幽冥黑气虽然暂时蛰伏，却如同窥伺的毒蛇，随时可能再次反扑。
“成功了……”沐瑶连忙上前扶住他，灵渊珠的光芒不断注入他体内，试图补充他消耗的灵力。
清虚真人也松了口气，紫袍上的光芒更加黯淡，但眼中却带着一丝欣慰：“多亏了李道友，否则聚仙城危矣。”
“盟主，不好了！”
“丹堂传来消息，玄丹子长老……”
“在研究黑雾样本时遭到反噬，已经……”
“陨落了！”
就在这时，一名修士匆匆跑来，手中拿着一枚破碎的传讯玉简。
“什么？！”李江和沐瑶同时一惊。
玄丹子是出窍境中期的丹道宗师，修为深厚，怎么会被黑雾样本反噬？
清虚真人接过破碎的玉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玉简上残留着一股熟悉的死寂气息，与灰衣人留下的玉简如出一辙。“是诅咒……那黑雾中藏着诅咒！”
李江心中咯噔一下，他想起玄丹子在检查自己伤势时，曾用银针接触过幽冥黑气。难道那时，诅咒就已经附着在玄丹子身上？
“玄丹子长老在陨落前，留下了这个。”那名修士递过一枚晶莹的玉片，玉片上刻着几行模糊的符文。
“这是……血祭符文。”
“玄丹子长老在研究中发现，这些黑雾是通过吞噬生灵的灵力和元婴，来完成某种血祭仪式。”
沐瑶接过玉片，仔细观察片刻，脸色愈发凝重。
她看向李江：“而血祭的目标，很可能就是你体内的‘种子’。”
李江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灰衣人的话语再次在耳边响起——“他体内的‘种子’，可是开启‘魔渊’的关键”。看来，这所谓的“种子”，就是他体内与幽冥黑气相互制衡的星辰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