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小姐(2 / 2)
二人耳语间木箱一角渗出淡红色的液体。
局促的虎子跟在铁柱身后与二人擦肩而过,一抹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虎子望着那不断滴落的血珠不安地拽了拽铁柱的衣角,“铁柱哥……”
铁柱止步于一辆堆满木箱的马车后,他擡起一只木箱的两角,“虎子,那边。”他朝对面努了努嘴。
虎子会意,麻溜地绕前与铁柱合力搬起木箱朝渔船而去。他身高不及铁柱,走着走着木箱便朝他倾斜,掌心的湿润将他吓了一跳。“铁、铁柱哥,这箱子里头装的是什么啊?”
铁柱看了一眼渔夫,而后瞪向虎子,“嘘!不该问的莫要问!你还想不想要银子了?”铁柱加快了步子,虎子不得不从胡思乱想中回神。
木箱落船,虎子迅疾将双手在身上擦了擦。渔夫的视线落在了虎子的身上,铁柱忙拽着他朝渔夫点头哈腰。
巷头倏然传来一人的呵斥声,“那边的,干嘛呢!”一行七八人朝着马车的方向逼近。
汉子们循声看去,在看清来人皆是一身捕快打扮后瞬时慌不择路。渔夫似早有预料般面不改色地推开铁柱与虎子跃上岸。
铁柱按住虎子的脑袋缩在岸下,他口中不断低喃,“完了完了……”
“慌什么慌!”渔夫沉声斥责众人。
带头的捕快手握剑柄止步于马车后,他指尖敲击着木箱。
渔夫摘下斗笠俯身上前,他满脸奉承,“小人见过孙二公子。许久未瞧见二公子了,二公子别来无恙。”
藏身屋顶的季湘四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渔夫。仇翎道,“烟儿,他在说什么?”
吟烟领会渔夫唇语后转述给季湘等人,“他称那人孙二公子。”
“孙二公子……”季湘对上楚景宁视线,“是孙大人之子孙段。”
“少扯这些。”孙段开门见山,“本公子今此前来乃是收到消息说这万花楼后巷有人在行不法之事,或是牵扯百姓失踪。”他指尖抹向箱底,而后置于鼻下嗅了嗅,“血!”他怒指渔夫,“这箱子底下怎会有血!来人,将这木箱给我打开!”
虎子闻声回头望向适才搬来的那只箱子,他打了一个寒噤忙贴近铁柱。
两个捕快擒住渔夫,渔夫挣扎不得,瞠目结舌道,“二公子明鉴!小人冤枉!冤枉啊!小人清清白白,怎会与失踪之人扯上关系?二公子便是借小人一百个胆子小人亦不敢胡作非为!”
捕快抽出佩刀撬开木箱。一时间,不止孙段,连带来搬箱的汉子们都好奇地伸长脖颈往里看。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孙段拾臂遮挡。
渔夫挣脱开捕快双手捧出一条还张着嘴在呼吸的鱼,“二公子瞧瞧,这可不是人血,是鱼,皆是鱼!”他抽出腰后小刀一连撬开了好几只箱子,双手往箱内刨着。其内无一例外皆是鱼,不少压在箱底的已咽了气,被渔夫刨到上面后又送到了孙段的眼前。
“衙门有令,宵禁期间闲杂人等不得在外逗留,违者杖刑二十。今次本公子便放过你,若再有下次定不轻饶!”孙段只觉晦气,他握紧佩刀后退几步招呼众人离开。
渔夫忙不叠应是。
待他们一众走远后渔夫面上的慌张顷刻间一扫而空,他嫌腥地丢下死鱼,就近拽住一个汉子的衣领,将双手在他衣衫上使劲擦了擦。那汉子满脸鄙夷不断往后躲。
“爷,我们这还继续搬吗?”机灵的汉子上前询问。
渔夫推开他,“搬!都愣着作何!不想要银子了是吗?”他重新戴好斗笠跃上渔船背靠一只木箱安逸地翘起二郎腿坐下。
汉子们忙不叠埋头干活,铁柱拉着虎子加入其中。
季湘收回视线倚靠在屋顶上,她总觉哪里有些不对。若仅是些鱼,铁柱彼时在茶馆谈起赚钱路子之时为何会如此警惕?还几番叮嘱虎子届时多做少问?除此之外若烟儿未领会错,适才那汉子说的该是箱子的重量有所变化。
季湘不经怀疑她们今日的行踪是否早已暴露?再次陷入死胡同,季湘眸色黯淡。
仇翎道,“湘儿,我等接下来该如何?”
季湘回眸,只见那渔夫已拾起船桨离岸,而巷口的汉子们正满面欣喜地细数着手中的钱袋。季湘道,“还是有劳仇姐姐与烟儿继续跟着那渔夫。”
仇吟二人对视一眼颔首跃檐而去。渔船顺江而下停靠在一处桥边,渔夫环视一圈确信附近无人后麻溜地将数箱的鱼倒入江中。他脱下蓑衣,丢下斗笠疾步消失在深巷。
月上枝头,万花楼二楼一处包厢内一席锦衣华服的谢长丰静坐品酒。空荡荡的堂内只有几名彩衣女子伴着轻快的管乐声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