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指定封杀事件(2 / 2)
“比如你这样的?”我开玩笑,随即看到果儿有一点害羞,那模样还挺动人的。我不禁想象她和铃木在一起会是如何,应该像革命情侣那么和谐吧?
“你要真喜欢他,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我鼓励。反正贞子不会回来了。
“最好的机会?”果儿苦笑,“他们不是第一次分手,好几次我都觉得‘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可他们一再和好。我只是觉得,这次的他,似乎比过去任何一次断得都彻底,是真的看开了吗?否则怎么可能写出那样的歌呢?他悲愤时写的都是《杀了她喂猪》那种的。”
“是的,断得非常非常彻底。”我承诺。
“其实,我们曾经很短地在一起过。”果儿拿起啤酒喝了一大口,“但,他还是回到女朋友身边去了。我那次受的打击太大了。可是到底舍不得跟他翻脸……果然谁心动多一点,谁就输了。”
我默然,被这话戳到。果儿用畏惧受伤的眼神恳求我:“你能告诉我他们是怎么分的吗?真的不会再复合了?如果我再次投入却又受伤,我想我会恨他的,我怕我恨他……”
“……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这种设定。”我犹豫了一下,决心坦陈,“就,有一种封条,能把指定的东西封印起来。像你说的,他们不合适,又舍不得对方,所以只能用这种办法强制性结束,也算互不耽误吧。那封印会维持一辈子的。”
果儿愣了半晌,说:“太好了……这样说是不是有点不厚道?”但她却克制不住面露欢欣。
嗯,太好了。如果他俩能成,我算是做了好事一件吧?
接下来我们聊了些别的话题,果儿和我分享了许多圈内轶事,我听到了许多民谣大大的名字:蒋明、赵雷、赵照、周云蓬、马条、李志……直到她的额头开始出现汗珠。
“……哎哟……”果儿捂着肚子轻轻呻吟起来,我忙问:“怎么了?”
“胃病又犯了,干我们这行吃饭不规律落下的病根。”她皱眉,“没事,一会儿就好。”
但疼痛却不依不饶,邻座纷纷投来目光,老板脸都白了,这要是八达,肯定顺势装痛,赖掉这一顿……
“搞不好是阑尾炎?去医院吧!”我有些着急。
“不行,一住院就得几天,赶不上音乐节了!”果儿拒绝,坚强地站起来走出门去,我忙跟上,老板竟没有收钱,你是有多心虚啊!
我不知道那个音乐节究竟多屌,但我理解这些小众歌手抓住机会改变命运的决意。因为在毕业后的很多年里,我也是那么做的。
我把手伸进内袋,摸出了私藏的绿色封条,我要封印住她的“疼痛”——
但,没等我贴到她身上,她一扬手把封条接了过来,直接拍在了我的头上,我都还没反应过来,脑子一阵天旋地转。
事后想想,我被封印起来的,应该是“品德”、“良知”、“优点”之类褒义属性吧。只一瞬间,世界在我眼中换了个模样,举个简单的例子,以前一看就厌恶的痰迹,现在觉得还不够大滩!老子得加呸一口!我呸!爽!看毛看?青春小说的男主不能随地吐痰喔?不爽别看啊!投诉我啊!让编辑把连载停了啊!别买单行本啊!
……对不起我错了,刚才全都是剧情需要。爸爸妈妈你们别生气。
总之拜果儿所赐,我的三观已天翻地覆,我冷笑着对她说:“敢情前面都是在做戏?心机婊。”
“谢谢夸奖。”叫痛连天的果儿毫不在意地梳了梳长发,“爱情跟绝症一样,不可能说没就没,所以我猜铃木肯定遇到了什么怪事。我太了解他了。”
“你说喜欢他,是认真的还是在掰啊?”我懒洋洋地说,“如果我没有刚好带着封条,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要的,就一定会弄到手。”果儿微笑,择优作答,“不说废话了,你还有多少这玩意?我要了。”
“行。”
心机婊当然很贱了,但有利可图谁管那么多啊,只要坑不到我头上就行了!不对吗?不爽啊?不爽别看啊!投诉我啊!……
【说时依旧】
我把最后两副黄色封条交给果儿,她给了我一万。
一万!学生狗忽然拿到五位数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炸!爽!关键是不费我吹灰之力,那口偶然挖出的箱子现在作为公共财产闲置在床底下,从中拿走封条毫无难度!唯一麻烦的不过是避人耳目。当晚我趁所有人睡着才下手,次日立刻跟果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话说回来,如果八达知道封条的价钱,绝壁轮不到我偷吧。我倒是没想过拿它们搞什么大新闻,换点零花钱就很爽了啊。这么看来,即使当时道德败坏,智商和眼界还是原装的。有些坏人敢于抢银行,有些只能去超市偷香肠……
暴富的我吃了顿好的,打着嗝回到学校,饱暖思**欲,该找个妞儿陪我了。
这么想着,就看到了春菜和小猫在她们宿舍楼下对峙。
我的内心立刻涌起一阵冲动:靠,春菜应该是我的!以前的我肯定有病,这么亲密的妞儿不下手,是在等鸡毛?什么害怕朋友也做不成,做不成就做不成啊!朋友不就是拿来利用的?!
大三的春菜正值大学生涯的巅峰,外联部几个前辈都毕业了,她于是被举为部长,地位高了,压力也大了,同时之前的学姐舍友们都已纷飞,她不得不换到新宿舍,重新适应起一个集体,期间矛盾多发,可谓是内忧外患……而小猫方面也不省心。我记得大二暑假前春菜告诉我,小猫邀她开学后同居,但真开学了这个计划又不了了之了,虽然我们都松了口气,但春菜又渐渐疑心,小猫是不是跟她有些疏远了……
大三以来春菜的故事线基本就是这样,我不时会送上关怀。现在?啊呸!神经病才要关心你跟你的姘头咧!你们就该分!
我侧耳偷听春猫的谈话,“你关心归关心,难道就不能保持一点距离?”“她正是最敏感脆弱的时候,你和她计较什么呢?”……哎哟喂,在撕逼哪!好好好,撕撕撕!我忍不住鼓起掌来,就这么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阿福……”春菜稍微收敛了一下激动,小猫则厌恶地看着我,我俩一向不对盘的。今天我迎着丫的目光就上去了,我说:“好男人不会让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伤。”
“什么暴露年龄的老歌啊,这不关学长的事。”
“怎么他妈不关我事啊?我也喜欢她呢!”
春菜傻了,我一脸正气,内心窃笑不已: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毅然出头,果敢告白,就问你一声苏不苏!
“……说了啊。”小猫冷笑,“我本来也不信你对她只有友情。你对别人的女朋友不怀好意,还有脸教育我?”
“够……够了!”春菜阻止,当前的信息量让她有点承受不来,我炽热的目光更令她心慌意乱,她竟掉头就走。
小猫想追,被我一口喝住,“你还追个毛?想继续吵?滚远点吧。”
“我就说了关你什么事?”小猫火了。
“你他妈敢跟我拽,那就最好真的没做过亏心事!”我完全不怵丫的身高与态度,没凭没据的威胁掷地有声。小猫闻言一愣,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陌生的我,很好,傻逼,我成功地引起了你的注意!看来你果然有问题!我会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攻略春菜的!
我独自走进春菜宿舍,舍友刚好缺席,给我们留出了更进一步的空间。看到我,春菜显得很尴尬,我可烦透婆婆妈妈玩闺蜜游戏那套了,老子就想跟你做一对没羞没臊的狗男女啊!我上去就按住她的手。
“……”春菜几乎是震惊了,我迎视她的一切,发挥毕生演技,深情道:“我早就想告诉你……”
脑袋忽然被一块幕布蒙起来了,四野旷原又层层叠叠垒满了长墙。无所顾忌的心情,渐次回归枷锁。
封条在那一刻失效了。那是绿色封条,只能维持一日。
……我在干嘛?我恍恍惚惚地回顾了一下过去二十四小时,整颗心都沉到臀部了,察觉自己还抓着春菜,连忙触电般撒手。
“啊哈哈哈哈……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实在是想帮你出头,所以强行装出那种屌样,别放心上!”我爽朗地笑道。
“……哦。”春菜愣愣地看着我。
“是说,我真是疯了,你们的事我掺和个毛线呀。你还是跟他好好谈谈吧?”言不由衷的和稀泥技能卷土重来,还是熟悉的味道。
“嗯……”
“那个,我还有点事。”这倒是真心话了,“我、我先走了。”
我匆匆逃离,否则只怕整张脸要当着春菜自燃,临走最后看她一眼,她似乎欲言又止,要问我什么呢?我太紧张了,根本不敢停留,只能一边加速拔腿,一边把思绪转去其他地方。
比如:果儿会用封条做什么?我打电话给玉米。总之我要立刻摆脱刚才的窘境,立刻!
玉米接起电话,劈头就问我:“见过师父没?”
“没,他咋啦?”
“他失踪了!”
【于是我不再唱歌】
河岸。以倾斜角度插入水流的草坡上,坐着铃木,手边是心爱的吉他。他捧着它,漠视粼粼水波,良久架起吉他,弹……
“叮。”毫无灵气的一声后,铃木崩溃了,忽然就硬核死亡重金属上身了!他抡起吉他用力一砸,“嗡……”琴弦哀鸣,逐一绷断,然后是木头的碎裂声……然后是一声“噗通”,破吉他在奋力一挥下凄凉落水,铃木也失去平衡滚了下去,临到河畔又停住了。
<!--PAGE 10-->最后的声音是孩子般的呜咽。
许久,有个女声问:“你还好吧?”
草坡与天空的接缝,出现一个背光轮廓,一个被岸边的抓狂独奏给吸引来的女子问:“你还好吧?”
如果故事倒退五千字,他们间不会有这种生疏的礼貌。可现在他们只是陌路。
来的是贞子。
铃木置若罔闻,自暴自弃爬起来,站在河缘。
“喂喂?你要干嘛?不是要跳河吧?来人啊!”贞子大惊失色,见四下无人,只好坐在草坡上向下挪,“别干傻事啊笨蛋!等一下啊!”
然而贞子穿的是高跟鞋,一不小心后跟嵌入了泥土,整个人囫囵一倾,后来居上地超越铃木,抢先入水,铃木给溅起的浪花射了一脸,贞子已经发出了“咿呀呀呀呀”的惊叫,远超过刚才阻止铃木的分贝。铃木本能地抓住她的小腿,贞子趁势来了个仰卧起坐,湿漉漉的头发像广告里那样扑面一扫,两个人抱在了一起。
河岸只有一步之遥,半湿的两人紧紧相拥。
惊魂平定后,贞子悍然发飙:“有没搞错啊?大男人学人自杀!”
“我……”铃木被勾起伤心事。
“你倒是说说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如果是失恋我再把你推下去!”
“我……想不起怎么弹琴……怎么写歌……”
贞子眨巴眨巴眼:“什么呀,我以为多大事!”
“多大事!”铃木炸了,“这对我来说是世界上最大的事!不能玩音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就没有那种死都不愿失去的东西吗?!”
贞子给吓住了,悻悻道:“你是……歌手吗?学吉他很久了?”
“高中开始,快十五年了……我什么都做不好,只在唱歌时觉得自己还有点用……现在……我连……”
贞子同情了,“怎么会这样呢?技术学会了按说一辈子都忘不掉啊。”
“不知道……”铃木颓然垂首。
“不然等个两天,也许就恢复了呢?”
“不知道……”
行尸走肉般的铃木分分钟可能再轻生,贞子不敢走开,只好陪在一旁,尽最大努力开导。
不久,铃木开始絮絮叨叨地跟她讲述,自己与音乐相依为命的那些年,直到我们找来。
你可以想象,玉米和我看到铃木跟贞子又混在一起了的时候,有多么吃惊。
【我曾经堕入无边黑暗】
“补药莲”成立早期,风格浓烈晦暗,作为一支女子乐队可谓十分突出,就是不红,直到去年的音乐节后豁然转型,青春起来,光鲜起来,从此成为冷门里的主流。代表作从激愤的《世界是尼玛飘着红裤衩的垃圾场》变成了甜美的《爱我就喂我吃小红莓么么》,简直沧桑巨变啊!虽然元老成员已换过一轮了,但果儿仍是铁打的核心。
“我跟她认识很久了……我们常常自夸是最优秀的两个本地歌手……我不敢相信她会……”
<!--PAGE 11-->疾驰的的士上,坐着我、玉米、贞子和铃木,铃木絮絮叨叨地讲述着他所知的果儿。我刚把果儿做的好事跟他们科普过,丫竟就率先为其洗白。我不得不打断:“别不信,你也说以前的她跟现在差很多了,可见她有多在乎走红。我想他废了你的功夫,主要还是觉得你会威胁到她吧。不是说会有民谣大佬莅临音乐节?既然有被选中的机会,竞争对手当然越少越好。”
“她真的变了很多。”铃木叹气。
“现在不要纠结这个了,想想怎么帮你满血复活吧。”
我们正前往“草根”音乐节的会场,附近有一家酒店,所有受邀歌手都下榻在那里。音乐节在今晚正式开幕,我们必须在那之前解开铃木的封印。但这是无法强迫果儿的,万一闹大了导致演出流产,损失的还是铃木,最好就是能把果儿手上的最后一副封条弄到手,让她改邪归正,拨乱反正。
那封条不是被果儿随身携带,就是留在酒店里。所以我们得兵分两路。男性负责上酒店,贞子负责被带去酒店……不对,贞子负责果儿。因为果儿没见过她。
“这事怪危险的。”铃木抱歉地对贞子说,“我们才刚认识,就要你帮这么大忙……”
“没事,我自愿的。”贞子笑了笑,“听了你这些年的苦逼奋斗史,还真是没法啥都不做啊。而且那女的太过分了!为了自己的梦想,就可以随便践踏别人的梦想?身为老师我绝不允许!”
说话间,酒店到了。玉米收起手机,说:“跟乌鸦乐队的人确认过了,那贱人现在在餐厅。”
“那我上了。”贞子说,“你们也小心。”
贞子进入餐厅,一下找到了坐在角落的果儿,她就拿了两杯饮料,走到她面前,“可以一起坐吗?”
果儿看了贞子一眼,并不乐意,贞子笑颜如花:“你是‘补药莲’的主唱大大,我是你的头号脑残粉!”
我和玉米和铃木来到酒店的客房部分,进入属于铃木的房间。
按计划,我们是要潜入果儿房间的,但我们没有门卡,破门而入则很不现实。还好,铃木和果儿住同一层,露台也在同一侧。换言之,只要我们先爬到隔壁的露台,再爬到隔壁的隔壁的露台,就可以再再爬到果儿房间的露台了!
站在五楼的高度往下看,手脚不禁颤抖。虽然露台与露台就隔一米多,但跨越时的压力不是盖的,铃木深呼吸,“我上了。”他攀上围栏,一边hold住平衡,一边迈出大步,一脚落在对方露台的围栏上后,迅速将剩余的身体一道迁徙过去,这么走完了长征第一步。谢天谢地有惊无险,也要谢谢邻居没发现之恩,否则有朋自隔壁来,他该多慌张。
铃木开始对第二个露台发起挑战了,我也壮起胆子步上后尘。哎,他被封印我难辞其咎,该表现还是得表现……
<!--PAGE 12-->可当我惊心动魄地抵达第一个露台时,铃木却冲我摆手不已:“我进了她房间会开门,你们直接进来就好!”
……是啊!还可以这样!为毛不早说啊!令人悲愤的是,就算我不继续往前爬了,还是得冒着同样的危险爬回起点啊!双脚分跨两个露台围栏时的姿势和悬空感让人各种想失禁啊!
终于铃木成功了,我们得以被放进果儿的房间。我的腿各种发软,差点儿直接栽**。
这只是一家三星酒店,房间不大,陈设简单,果儿自己住,省得我们乱翻别人行李了。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开始翻箱倒柜,整个房间很快就半片狼藉。
反正,只要能找到封条,封住果儿的恶意,这些就都能被原谅吧。
“……没记错的话,你是去年音乐节的隔天发布的《小红莓》deo吧,风格跨度好大,我印象超深呢!那天前后你发的微博我也看到会背,‘厌恶’、‘记住今天’、‘涅槃重生’那些短句真令人浮想联翩呢……”
贞子与果儿聊得热火朝天。自获准坐她对面后,近乎就一个接一个地往上套。刚才在车上,贞子发挥老师备课的效率,拼命看果儿的资料听果儿的歌曲搜果儿的八卦,务求在最短时间内熟悉她,好扮演一个惟妙惟肖的真爱。
“你真的很了解我啊,好久没有聊得这么开心了。”果儿的表情一本满足。
“嘿嘿,因为太喜欢你了嘛。去年的音乐节我也有来喔。有人差评你的歌,我还跟他们吵……”
“真是太谢谢你了,有你这样的歌迷我好幸福。”
“我也是!”贞子甜蜜地举起酒杯,“干!”
果儿自己的杯子已经空了,她很自然地拿起贞子带来的另一个杯子,作势要喝,却在贞子一饮而尽后说:“其实呢……我刚才悄悄把两个杯子对调了。”
贞子一凛,果儿解释:“就是我故意把手机碰到地上,引诱你帮忙捡的时候调包的。真抱歉哟。”
贞子情不自禁站了起来,脸上难看。
“记得你是当老师的,表达能力果然很好,这种让人卸下防备的功夫,是监考时练出来的吗?”果儿微笑,“饮料里下了药吧?我听说你失眠来着。”
“你……”贞子的伪装逐渐崩溃。
“你的计划大概是不动声色让我喝下安眠药,当我开始犯困,又不想错过演出,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把睡意封印起来。”果儿说,“那你就知道封条在不在我身上了,运气好还能抢走。”
“……你早就知道,为什么还……”
“一个是你的功课做得太足了,我都聊入迷了。另一个是,我得给那群小偷留出时间,好让他们把我的房间弄得足够脏啊。”
睡意开始蠢动,贞子不得不坐了下来,喃喃问果儿:“你跟铃木是朋友,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呢?”
<!--PAGE 13-->“本来没想那么做的。但他的新歌感情太饱满了。而且那天在街上唱的时候,人群里就有那个‘民谣教父’,他听得很感动……我如果不对付他,吃亏的就是我。坦白说,他是我唯一认可的对手!”
“他很欣赏你的……”
“他欣赏的应该是以前那个梦想至上的傻逼吧,世界那么脏,装纯给谁看啊……”
“……”
贞子的眼睛快睁不开了,她渐渐趴在了桌上……
果儿房内,我们搜了又搜,徒劳无果,当然如果是内衣裤方面的收获,就十分喜人……铃木说:“看来封条还是在她身上。”
“不知道老师那边顺利不。”我说。
“呆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先走吧。”
我们打开门,负责把风的玉米却将我们又推了回去,“别急着走啊。”
“怎么,有人来啦?”我们紧张。
“是的,我刚报了警,警察叔叔很快会来抓你们这俩入室行窃的。”
“别说笑了……”我说完,看到玉米露出了邪魅的笑容,不禁心里一凉,“难……难道……”
“发现得太晚了吧。”玉米说,“根本没有什么封条剩下了!师父,你可真蠢啊,你的音乐细胞就是我给封住的!”
我和铃木都傻了。果儿比想象的更狡猾,她把最后的封条用在玉米身上了,现在的玉米就跟之前黑化的我一样!是的,既然果儿在意铃木,就该在我们身边安插个内奸,监测汇报,关键时刻使坏,我们不会怀疑!一想到我们跟他一起讨论所谓“行动计划”,我就觉得蠢得无以复加。这么说贞子一开始就暴露了吧!
“王八蛋,让开!”我骂道,“你就一个人,我们两个还怕你不成?”
“喔?”玉米亮出一把匕首,“那你们一定有办法对付这个咯?”
寒意蔓生,我是该理解现在的玉米的,我也曾道德沦丧,无所顾忌。玉米既将我们栽赃成两个小偷,当然也可以编出正当防卫一类理由来解决我们!
我和铃木又气又怕,却不敢造次。玉米反而变本加厉:“怎么不来了?不来我过去咯,机会难得,不杀白不杀嘿嘿嘿……”
这人疯了啊!话音未落还真的一刀刺来!我们吓得屁滚尿流,抓起个枕头一挡,踉跄跑进卫生间,锁上门,很快被踹得砰然作响。我们边倒吸凉气边用力按着门。
这时电话响了,我喘着气接听,竟是贞子,她用一种濒危般神志不清的声音说:“耗……尽量耗……运气好的话……”
“喂喂?什么意思?你怎么样?”那头却已无回音。
玉米踹了十几分钟门,叫的警察来了,我们快哭了,想不到蹲了那么多年厕所,终于要试试蹲大牢的滋味了啊!
警察叔叔开始叫门了……警察叔叔让酒店方送来钥匙了……
<!--PAGE 14-->宛若凌迟的倒计时漫长如一个世纪,我们无计可施,只能负隅顽抗,像贞子说的,耗……直到门终于洞开,我们被拘了出去。房间熙熙攘攘,吵吵闹闹,走廊有人围观,一个老面孔由远而近,是果儿,这算是最后一击吗……
果儿来到玉米面前,一伸手,从他脸上揭下一副封条来,然后对在场的所有人说:“一切都是误会。”
玉米恍惚了三秒,忙不迭补充:“超级大误会!”
我们的智商争先恐后申请破产。
【爱上你我很快乐】
“草根”音乐节盛况空前,好歌连绵,我和贞子和玉米泡在喧嚣的海洋中,迎接即将的海啸。
台上正演出的,是果儿和她的“补药莲”,唱的是一支不在预告内的迷幻电子民谣,而没有今年来圈粉无数的流行气息,虽说也好听,也博得了许多人的惊艳,跟迷妹最爱的文艺小清新却还是相去甚远了。
然而,这才是真正的果儿。
贞子醒来后,复述了她跟果儿的对决,我们追问那句“尽量耗”是什么意思?贞子揉着太阳穴说:“那时我昏昏欲睡,也就是灵光一闪的想法而已……主要不管是我搜集的资料,还是跟她谈话时感到的别扭,都让我觉得……她身上发生了一些什么,以至于变了一个人。曲风变了,心态也变了……而这种差异正是以去年的音乐节为分水岭的。”
也许只有知道封条存在的人,才会本能就将果儿的落差与“封印”联想在一起。但贞子的直觉是对的。后来果儿告诉我们,她在去年的音乐节上精心准备了一首歌,务求获得出道契机,结果令人很失望。虽说这只是果儿追求梦想的道路上众多的失望之一,可当时她特别难受,特别怀疑自己,这时她遇到了一个卖封条的人,便一时冲动给自己贴上了一张。
她封印的是“底线”。从此心中不再有坚定不移的追求,只要能成就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她很快乐地走起了毫无灵气的商业歌路,流行本无罪,完全背弃自我就只是在倒贴市场而已了。妨碍铃木也是同理,因为道德上的底线也失去了嘛。此外这一年,她还活用姿色做了很多罔顾原则的事,只要能红,只要有钱……
做人没有底线,真的太可怕了啊!
唯一不幸中的万幸,就是她贴的是黄色的“一年封”。我们的运气真的很好。耗着耗着,耗到了封印刚刚好自动过期。当果儿恢复了正常,找回了底线,第一时间解开了玉米的封印,然后让玉米解开铃木的封印……
“讨厌的女人,害我对师父做了那种事……但又不能全怪她,真讨厌啊……”玉米一边欣赏果儿的表演,一边情不自禁地抖腿,一边怨念道。
“算啦,人总要走点儿弯路,才会知道什么是直的。我想她不会再封印自己了。”贞子说,“你看,很明显找回自我的她,笑容才是最棒的啊。”
<!--PAGE 15-->果儿一曲唱完,抹抹酣畅的汗水,开怀大笑——看起来的确很棒。
“快看,轮到师父了!”玉米激动地跳起来。
四方掌声如雷,铃木在五雷轰顶中出场了,灯光照耀他如同巨星。我极力眺望前排,那个被许多人寄予厚望的“民谣教父”果然在,他的欣赏,会点燃铃木梦想起飞的导火索吗?
又或许铃木已经不在乎了。此刻他有舞台,有观众,有茫茫人海中对望的一双眼,那就什么也不缺了。
他看着贞子,她的挥手就是最好的加冕。
没有了过去,还有未来。
走错了的路,还能重来。
他开始唱:“在我心里,有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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