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何为贵贱(1 / 2)
萧诚便把女儿抱回了家,路上还给萧絮买了糖葫芦,好甜好甜的糖葫芦,可她还没吃完,谢宝章就命人把糖葫芦收走了。
“娘亲教导我,大纪和奚国素来有姻亲之好,整个大纪除了我,没人配得上皇后娘娘的凤椅,这担子无论我要不要,我都必须担着。我今日从宫里回来,不仅她和爹爹失望,宫里的人失望,连天下的百姓都要失望。”
“从此我再不敢说想家,我晓得我要讨牧哥哥高兴,要讨太后姑姑高兴,要讨爹爹和娘亲高兴,要讨天下的百姓高兴。我就使劲地学规矩,使劲地看书,使劲学射箭骑马,我还会写信,给大哥哥写,给二哥哥写,给爹爹写,给娘亲写,就怕他们忘记了住在宫里的絮娘。”
“后来我就变成现在这样啦,牧哥哥好欢喜我,太后姑姑好欢喜我,爹爹娘亲兄弟姊妹们都欢喜我,我还以为我很厉害呢,结果……结果……牧哥哥就被爹爹……”
她哇得一声嚎啕大哭:“你晓得我最难过的是什么吗,明明狼子野心的是他们,筹谋算计的也是他们,不管我做什么这事的结局都一样,那我到底算什么啊,那我到底算什么啊……”
她以为她拼尽全力做到了最好,到头来却发现,自己的每一步都在按旁人的谋算走。她就是颗棋子啊,胜利的,龙椅高坐金玉堆垒;失败的,破躯惨败隐在史书里。
只剩下她,只剩下她!千疮百孔遍体鳞伤,被利用到如今,根本不晓得自己是在为谁而活,环顾四周,连个能抱抱她的人都没有。
……真寂寞啊。
蔡青禾修长的手指伸进她的发缝,将她的脑袋地扣入胸膛,一声又一声地安抚呢喃。
她哭睡在他的怀里。
所有的权谋算计,都化作刺在她心上的弯钩,不取出来日日剜心,取出来就要连筋带骨,她痛到麻木。
等蔡青禾眼窝处的乌青淡了,萧絮才陪他去了趟京郊。
天越来越冷,晨起时霜露凝重,萧絮戴了帷帽,手里拎了个放贡品的食篮,和蔡青禾一起上山。
蔡芷润的坟前立了块小小的石碑,周围用石头做成围栏,深秋的山到处都光秃秃的,她坟前倒栽了棵苍俊的腊梅,由远及近,腊梅花淡雅地生在枝头,萧絮望着腊梅出神。
“此处是我娘常来采药的地方,我想她定会欢喜这里的。”蔡青禾浅浅笑道,“主子若欢喜,一会就择一支带回家吧,坟前种腊梅也是我娘的意思,腊梅清肝润肺,她说我儿难过时喝腊梅茶最好了。”
萧絮回过神,认真道:“这是你娘给你的,我不能要。”
“医者父母心,我娘不会介意的。”蔡青禾拔去母亲坟前的枯草,捧过萧絮手里的食篮,取出里头的一碟糕点,放在蔡芷润的墓碑前,端正地行了三拜三叩,跪坐了下来。
萧絮也提了下裙摆,正欲跪坐在他的身侧,蔡青禾伸手拦住:“主子金玉尊贵,不该跪。”
“无妨。”她推开他的手,端正地对着小小的墓碑行稽首,轻轻地闭上眼,“蔡娘子,您此生积福积德,上苍有灵,定会将所有的好运都给您的儿子,保他此生顺遂,如意富贵。”
她双手合十,念念叨叨地诵了段往生的道经,才和蔡青禾一块站了起来。
天色苍茫,萧絮遥望四周,灵续山高耸的山头刺入眼眸,她长长地叹了口气。